陈道藏眼中的娲一年四季穿一双朴素黑色布鞋、扎一条乌黑马尾辫、戴一副黑框眼镜,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单调到死板的地步,波澜不惊,古井不波,陈道藏所清楚的无非是知道她懂很多,再就是她喜欢吃素,喜欢养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例如银蛛,但是他不知道的似乎更多,例如她在饲养剧毒的银环蛇,再比如她可能去过美洲甚至吃过骇人的食鸟蛛。
就是这样一个十几年默默无闻的女人给他做了原本父母才会做的所有事情,从他的起居饮食到为人处世,而现在,娲则替陈道藏做了一顿称不上丰盛却很精致的晚饭,只不过今天与平时不一样的是多了皇甫徽羽这个第三者,这个孩子似乎因为娲的存在而有所忌惮,言语寥寥,很老实地吃完饭便回到自己房子。
“搬到这里确实更能抓住皇甫这头狐狸的底细,不过也给不沾一点臊地脱身制造了难度,有些时候一想,真如融子所说能够伺机一刀捅死该多好。”陈道藏感慨道。
收拾碗筷的娲轻轻一笑。
“娲,你说这只老狐狸会不会防身术?要不是我干脆拿把菜刀杀进去得了。”陈道藏玩笑道。
“会。”
娲含有深意道:“少爷,你有没有发现皇甫的脸色有点问题?”
“你是说他脸色比较黑?应该是这鸟人皮肤本来就黑的缘故吧,一年中十有八九是在挖掘见不得人的东西当然要风吹日晒,黑一点也正常,再说这种精神始终处于紧绷状态下的家伙估计安眠药都吃了好几斤,脸色想要多少荣润鲜亮也不可能吧?”陈道藏耸耸肩道,并不以为然。
“脸色黑一种是类似我们国人‘微黄、红润、些许光泽’的‘常色’,那是天生缘故,与疾病无关,还有一种黑则是晦暗、枯槁,中医上说这是慢性病的征兆,我想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身体机能出现了问题,逃不出心肺和肝肾这几个地方,而且问题不小,‘黑色出于庭,大如拇指,必不病而卒。’”娲柔声道。
“祸害遗千年啊,这种人,死不了的。”
陈道藏笑道,似乎有点不敢置信,也对,皇甫这个敢跟浙沪赣三省十数个黑道大佬过招而不招致杀身之祸的小强怎么可能那么脆弱呢,不过出于谨慎的本能,他还是喃喃自语道:“我得再去翻翻资料,看看这家伙前几年的脸色如何,在从医院的病历卡下手看能不能挖出点内幕。”
娲点点头,神情自若。
她看皇甫,早就是个死人,不管他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可少爷必须自己动手的事情,她从来不插手,安分守己沉默寡言的站在他背后,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对视了十多年的男人,是她的主子,而不是需要她宠溺的孩子。
“娲,有没有能提高男人那方面能力的穴位按摩。”陈道藏脸不红心不跳问道,真是个厚颜无耻的鸟人啊。
“仙骨、志室、日月和心俞这几个穴道都能促进男性性功能。”
娲突然顿了一下,那张神情极少出现波动的朴素干净脸蛋悄悄浮现一抹微红,轻声道:“少爷,你也需要这个?”
陈道藏打着哈哈奸笑道:“对男人来说,很多东西是多多益善的,能一龙战六凤绝对不甘心只玩5p的,床上,那可是男女之间的第一战场啊,马虎不得马虎不得。”
收拾完剩饭剩菜的娲掩嘴一笑,站在水池边温婉安静,犹如一朵素白睡莲。
陈道藏托着腮帮望着她的背影,很舒服惬意地发呆,没有作高深的思考。
她是谁?以前做什么?家庭背景是什么?有没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那双手替他洗了将近十三年的碗筷。
……
娲极少去菜市场以外的地方,杭州这座城市并不会让她产生丝毫的旖旎想法,但今天早上晨跑的时候她却告诉陈道藏可能要出门一天半,陈道藏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其实娲每年都会偶尔“请假”一两天,至于做什么,陈道藏素来觉得哪怕是睡一张床的爱人之间也需要自己的秘密。
等陈道藏出门去九溪玫瑰园给司徒太一和夭夭这对活宝做家教,娲这才走出小区,步行来到城西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如果是杭州有金钱又有精力玩狩猎的人都知道这是家卖弓弩的小店,有这么个群体,不喜欢用猎枪去狩猎野兽,而喜欢更原始的方式,这就是弓猎,别以为这仅仅在外国流行,现在这种刺激而野性的小圈子活动越来越被接受。
这家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单体弓到强化弓再到复合弓,应有尽有,但不出意外让弓猎菜鸟以及老鸟们咂舌的肯定是制造更加精良的反曲弓和复合弓,因为这两类用现代材料制成的弓有着一种咄咄逼人的现代机械感,看到它们似乎就能清晰感受到现代文明带来的居高临下,那几张形单影只的单体弓于是便成了不起眼的陪衬。
店里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件绘有猛虎的T恤,一条也不知道是不是个把月没清洗的牛仔裤,一双木拖鞋,此刻正在给几个年青顾客讲解一把复合弓的构造,娲也不说话,瞥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