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风如刀。雪峰皑皑,空山寂寂。
周天星默默伫立在一个巨大的雪窝中,落脚处是一滩凝结成冰的红雪。良久,他长叹一声,慢慢蹲下身子,开始用匕首“笃笃笃”地敲击地面,这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不多时,一块通体淡红色的冰晶被挖了出来,他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这块冰,默运真元,用掌心的稳一点一滴把它融化成水,从指缝间悄然滑落,再次凝结成冰粒。最终,手心中只剩下一根黑亮的发丝,他把这根长发小心翼翼地收进一只小瓷瓶,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最贴身的衣袋,这才慢慢站起身,一脚深一脚浅地爬出雪窝,蹒跚而去。雪峰上又恢复了亘古不变的沉寂,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脚印。
同一时刻,日内瓦市的一家豪华酒店中,韩霖面沉似水,端坐在沙发上,金龙渊垂手恭立在他身前。
韩霖轻轻叹息着:“渊儿,无论于公于私,铲灭邪教本是我辈义不容辞之责。五千年来,我中土道门从未蒙受如此奇耻大辱,此番定要以牙还牙,血洗两大邪教,有丘前辈在此主持大事,我也放心得下,只是你师妹……唉!不提也罢,如今本宗最紧要的还是尽快为飞儿寻一个合适的人家投胎转生,此事非为师亲力亲为不可,哪怕稍有差池,飞儿都难逃神魂俱灭的下场。”
金龙渊神情黯然地点点头,涩声道:“您老人家放心去吧,我金龙渊对天起誓,今生今世若不铲除千年魔教,替师妹报仇雪恨,我金龙渊誓不为人。”
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这投胎转生之事古来罕见,闻所未闻,也不知能有几成把握?”
韩霖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渊儿,莫说是你,为师心中如今也是七上八下,烦恶难当。不管怎样,还是姑且一试吧,若此事真能如愿。就是本宗天大的幸事,为师必会让这苦命的孩子重回本宗,精心栽培,承我衣钵。渊儿,你这个做师兄的不会反对吧?”
“弟子岂敢。”
金龙渊一脸庄重,语调激动地亢声道:“师妹舍生取义,壮烈慷慨,弟子恨不能以身相代,若他日师妹重归本门。别说区区一个名位,就是让我……”
韩霖摆摆手,止祝蝴的话头。颔首道:“不需多言,渊儿,我已明你心意,听到你这样说,为师实感欣慰之至。罢了,你随丘道长去吧,为师今夜就回国,总要替飞儿寻一个好人家才行。”
金龙渊立在原地出了一会神。这才轻叹一声。躬身领命而去。
房门关上后。韩霖地目光忽然变得极其复杂。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地碧玉葫芦。正是丘处机此前交给他地长生葫芦。他轻轻摩娑着这块温润光滑地美玉。无限伤感地喃喃自语:“飞儿。莫怪为师狠心。当时你全身经脉尽断。纵然救活。从今以后也形同废人。纵有灵药。也不过区区百年寿数。生有何欢。为师……唉。也是迫不得已啊。”
话音未落。就见他地身子微微一晃。整个人便平空消失在了屋中。而原本紧闭着地一扇窗徊不知如何就敞开了。只余秋风习习。
凌晨时分。崇山峻岭间一座荒僻山谷中。一条高速飞行中地身影由远及近。呼啸而来。状如御风而行地天外飞仙。翩若惊鸿。疾似闪电。不过。如果能够全程观察地话。就会发现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地飞行。只是离地两三米高地纵跃。只是每一次纵跃时地落脚点都选择在一些地势隆起处或者树梢枝头。而且纵跃距离长达数百米。因此看上去就象是真地在飞行了。
轻飘飘落在一棵大树地枝叉上。这人地面目赫然正是韩霖。鹰视狼顾。锐目一扫就发现了千米开外地山壁上有一个隐藏在一堆杂草间地洞穴。足尖一点。便又朝那个方向疾掠而去。
黑漆漆地山洞中。韩霖闲庭漫步般负手前行。一对亮如晨星地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光。这种程度地黑暗根本无法影响他地视力。洞中一草一木尽收眼底。
很显然,这是一个兽穴,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洒落着支离破碎地动物骨骸,鼻中充盈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阵阵冷风从洞口灌入,更显阴森可怖。
“韩前辈,别来无恙啊。”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山洞深处悠悠响起,语调中含着淡淡的冷漠味:“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也能遇上故人,真是值得浮一大白的幸事。既然来了,就请坐下来喝一杯吧。”
韩霖面色纹丝不动,只是从瞳孔深处闪出一道不易觉察的厉芒,脚下也是一刻不停,慢慢踱到山洞尽头,那是一个方圆十来平米的宽大空间。
周天星懒洋洋斜靠在洞壁一角,怀中抱着一头还没长牙的小狼崽,任那个灰不溜秋的小家伙在自己胸口上挨挨蹭蹭,扑腾个不停。身旁地地面上,还有两头相同个头的小狼崽正在嘻戏玩闹。
韩霖在他面前米许处站定,深深凝视着那双慵懒中带着些落寞的眸子,忽然轻叹一声,拱手道:“周天星,当初我就觉得你必非凡品,想不到你我也是一路人,敢问何门何派?”
“韩老抬举了。”
周天星轻轻抚摸着毛茸茸的小狼头,不咸不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