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十分,天已经黑下了大半。白天有太阳的时候倒是挺暖和,但一到晚上气温就骤降下来。彤云满天,寒风凛冽。
此时我早已出了校门,就快到达目的地了。我本来就骑得快,再加上逆着风,冷风肆虐着,不停朝我仅露在外的额头扑来。刚开始只觉得前额生疼欲裂,后来就渐渐地麻木了,皱一皱眉都觉得困难。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掏出了手机,原来是那个学生家里打来的。
“喂?您好。”
“现在到哪了?”还是中午那个女性的声音。
“就快到了。”
“这样吧,我让凌凌在外面等你吧。”
“不用了。这么冷的天……”我忙说道。
“她已经出去了,我让她在小黑河上面的那座桥上等你。就是足疗一条街不远处的那个地方。”
“哦。好吧,我这就到了。”我挂了电话,继续蹬车向前赶去。
那个地方其实并不远,就在学校后面的河堤路上。
果然,在前面不远处的小石桥上,我看到了一个很小的身影。我急忙拐弯穿过了马路,在她身边停住下车。
这个小家伙比我想象中还要娇小很多,虽说已经是小学六年级了,可看起来只是比幼儿园的小朋友高那么一点点。她穿着一件很厚的红棉袄,把深蓝色的牛仔裤盖到了膝盖,给人一种胖嘟嘟的错觉。小脸白嫩嫩的,小巧玲珑,乌黑发亮的头发在脑袋后面扎了一个很短的小辫,比一般的马尾辫要低一些。
我推着车子向她走过去的时候,她正盯着桥底下的黑河出神地想着什么,显然还没有注意到我的靠近。
一时间,我竟然犹豫了起来。在她面前,到底我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一名很严厉的老师吗?不行,这样很容易与学生产生沟通障碍的,虽然家长可能喜欢,但并不利于辅导功课。如果让她第一眼就讨厌起我来,那接下来就很麻烦了。毕竟是家庭辅导嘛,不需要这么严肃的。那我应该是一位叔叔的形象?不对!我也是学生嘛,还没有那么老。
好吧,从现在开始,就做一名和蔼的大哥哥吧!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俯下身问道:“这位同学,你是在等老师吗?”
小丫头用那双葡萄眼把我打量了一番,噘着嘴说道:“也许吧。”
那是一种稚嫩的,原生态的声音,没有谎言,没有做作,更没有虚伪。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这种天然的嗓音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孙杰。你叫我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啦。”
“哦。”小姑娘随口应和了一声,看起来像是对我持某种怀疑态度。
“让你等了好长时间了吧?”我轻声问道。
“没有啊,我也是刚刚到。走吧,去我家。”
她领着我向我来时的方向走去。我心里暗想,这家长怎么这么狠心,明明知道我会从哪边来的,为什么偏要她走这么多冤枉路在外面受冻等我?
“冷吗?”我轻声问道。
“不冷。”
经过了至少五六家足疗、发廊之类的沿街门面之后,我们在一座五层楼下面停住了。
“妈!开门!”
小姑娘跑去敲了敲绿色的铁门,过了片刻门打开了,一位穿着保暖内衣的少妇站在里面,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
“你好啊!这么快就赶来了。自行车推进来吧。”少妇满面笑容地迎接道。
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扇门是开在阳台上的。因为是一楼,而且临着街,所以就打通了。阳台上还开着一扇窗子,外面种着两棵小树。
待我推车进来,小姑娘关上了临街门。我先做了自我介绍。
“孙杰。好,这是江凌凌,叫她凌凌好了。”少妇介绍道。
“没关系的。”我随口说道。
小姑娘笑了笑,正要开口,就被少妇抢先了:“进屋来,先介绍一下情况吧,我们这个小妮子学习有点不踏实,数学考试一般都是70多分,上次是60多分。语文就是80来分的样子……”
少妇说着推开了凌凌房间的屋门,请我进去。门梁上悬挂的风铃发出了悦耳的轻响。
我不住地点头。凌凌看到老妈说得起劲,也不再去抢话,默默地拿起书包,翻起里面的课本和文具来。
“语文倒也差强人意,但我估计她的数学就是倒数了吧。”少妇说道。
凌凌在一边“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我见状忙解围道:“其实很正常的,我那个时侯差不多也是这样。其实倒并不一定是学不会,而是……”
少妇听我说话,用余光瞟了一眼凌凌。这时她已经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部掏了出来。
“你看看这是干什么呢?就不能悠着点?”少妇转身训斥道。
“这样吧,”少妇又对我说道,“你看看是给她从头复习一遍好呢,还是先挑里面的重点讲一下好呢,还有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