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到北极,显而易见!这毫无疑问,没什么可担心的。”
——“没什么可担心的!”沃尔反驳道,“为什么不到南极去?”
——“南极,”医生嚷道,“不可能!难道船长会想到用这条船穿越大西洋!好好想想吧。我亲爱的沃尔。”
——“医生什么都能给你找出答案来,”后者说。
——“到北方去,”山敦接下去说,“但是,告诉我,医生,是去斯匹次卑尔根群岛?还是去格陵兰岛?是到拉布拉多群岛,还是到哈得逊湾?如果说所有的道路都能达到同样的目标,也就是那无法超越的大浮冰群,道路倒是不少的,我可真不知道是选这一条好,还是另一条好。您能给我一个斩钉截铁的答复吗,医生?”
——“不能,”后者答道,他对无言以对感到非常懊恼,“但无论如何,一句话,要是您收不到信,您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干,我等着。”
——“您不出发吗?”克劳伯尼嚷了起来,绝望地挥动着酒杯。
——“是的,肯定这样。”
——“这更明智一些,”约翰逊先生缓缓地回答道,医生这时绕着桌子转起圈来,因为他坐不住,“是的,这更明智一些,但是等的时间过长也会造成不良后果:首先,季节很好;要到北方去的话,我们应当利用解冻穿越戴维斯海峡;另外,船员们会越来越担心,我们手下人的朋友和同伴就会让他们离开‘前进’号,他们会对我们发生不良的影响。”
——“应该补充一点,”詹姆斯·沃尔接着说,“如果在我们的水手中间产生恐惧的情绪,他们会一个不落地开小差,我也不知道,指挥官,您能否重新组建您的船队。”
——“但是怎么办呢?”山敦喊道。
——“您的意思是,”医生反驳道,“等待,在绝望之前至少要等到明天。船长的诺言到此为止一直顺顺当当地实现了;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我们不会在必要的时候被告知我们的目的地;我一刻也没有怀疑过我们明天会在爱尔兰的海上航行;所以,我的朋友们,我提议为我们愉快的旅程最后一次干杯,它开始的时候有点不可思议,但是有了像你们这样的水手,成功志在必得。”
于是这四个人最后一次碰杯。
“现在,指挥官,”约翰逊先生接下去说,“如果我要向您提一条建议的话,那就是出发前做好一切准备,要让船员对您的所作所为放心。不管明天有没有信来,准备起航,不要点燃炉火;风势趋于稳定;没有什么比受后侧风的航行更省力的了;让领航员上船,在涨潮的时候,驶出码头,在伯肯黑德岬角外侧抛锚;我们的人同陆地再没有任何联系了,如果这封恶魔般的信最后来了,无论在那儿还是在别处都一样会找到我们。”
——“说得好,我的正直的约翰逊!”医生一边把手伸向年迈的水手一边说。
——“就照他说的做吧!”山敦回答说。
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难以入眠,等待着太阳升起。
第二天,城里分发了第一批信件,没有一封是给理查德·山敦指挥官的。
然而,他还是做了出发的准备;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利物浦传开了,正如人们看到的一样,汹涌的人群奔向新王子港的码头。
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来到船上,有人为了最后一次拥抱他的同伴,有人为了给朋友打退堂鼓,有人为了最后看一眼这只奇特的船,有人为了知道这次远航的方向究竟是何处,人们窃窃私语,看到指挥官比以往更加沉默和谨慎。
他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
钟敲响了10点,又敲了11点。大约在下午一点退潮,山敦高高地站在艏楼上,焦急地看了一眼人群,想要在某个人的脸上找出他的命运的秘密。但是徒劳。“前进”号上的水手们一声不响地执行着他的命令,目光没离开过他,一直等着未能达成的交流。
约翰逊先生完成了起航的准备工作。天空阴沉沉的,船坞外面浪涛汹涌;西南风猛劲刮着,但从梅尔西河出发很容易。
到了中午,还没有动静,克劳伯尼医生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斜眼观看,指手画脚,“对大海急不可待,”他用些许拉丁人的优雅说道。他激动不已,不知所措。山敦紧咬双唇,流出了血。
这时,约翰逊走过来对他说:
“指挥官,要是我们要利用退潮,就不该浪费时间了,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得离开码头了。”
山敦最后向他的周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表。中午送信的时间已经过了。
“出发!”他对水手长说。
——“大家上路了!”后者喊道,命令观看的人离开“前进”号的甲板。
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人们开始跳上舷门,回到码头,船上的人解开了最后几只锚。
但是,水手们对这些好奇的人并无多少敬意的推推搡搡引起的混乱与狗的嚎叫声混在一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