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真的觉得要让将功儿送走吗?以我看这个小子五岁的时候就能够读懂晦涩的《楞枷经》,九岁的时候便能够倒背如流,十岁开始研习《金刚经》。现在他对佛理方面的认识,有些是连我都没有想到过得东西,我想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佛门奇才,说不定以后可以光大你我的衣钵,可是你现在却要执意将他送到凡尘俗世中。这样以来他以后还能不能够回头?如果他就此脱离佛门,实在是可惜,佛门的一大损失啊!”说话的人是一个光头老和尚,大概五六十岁左右的样子,但是从他伟岸的身形和坚实的躯体上很难肯定他是不是有那么老的年龄。
“唉,呵呵,师弟你是多虑了,想当初你我出家的时候都已经是四十开外的人了,在这个世间看见过的还少吗?可是如今还不是一心相佛,并无半点私心杂念,这就是与佛有缘哪!功儿自幼就跟着你我长大,我知道你是舍不得让他离开,可是他和我们不同,他应该有他自己的世界,是不是?一切的众生迷于真性不达本心,种种妄念而不得正念,故既憎爱。如若你我现在就将他留在寺院中,等待到了他成年之后依然会受到世间种种的诱惑,他要是与佛门无缘,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而已。所以我想现在就送他离开这里,去哪花花绿绿的世界上过和其他孩童一样的生活。”这次说话的依然是个老和尚,比刚才哪个还有苍老很多,身形瘦小,清徐的面容,微笑中带着慈祥的神光。红润如婴儿般的面颊上有一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虽然这里是白天,但是他的眼睛依然明亮异于常人,仿佛是白昼下的珠宝一样,他的光头顶上清晰的显现出六个戒疤,醒目的让人一眼就能够看见。
说话的两个和尚就是千年古寺香山寺的主持佛觉和佛缘两个人,他们刚才口中商议的哪个功儿,是十五年前在香山寺门前不知道何人所遗弃的一个婴儿。婴儿被他们收养到了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但是两个人的烦恼却随之而来。
香山寺主持佛觉大师见田留功已经长大成人,就想将他送出香山寺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料却遭到师弟佛缘的反对,于是两个人才有了上面一番对话。
正当两个人在大殿中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光头小和尚“呼”一声窜到了佛殿中,吓了两人一跳,接着听见随之而来的清朗声音:“大师傅,二师傅,哑巴师傅已经做好了斋饭等你们呢#蝴见你们还没有到,让我来请二位师傅过去吃饭。”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进来的少年就是孤儿田留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人,却将他从小就抛弃,由香山寺中的和尚抚养到这么大的年龄。田留功自小在寺院中长大,所以他也和两个师傅一样剃了一个光亮的脑袋,一身宽大的僧袍却是佛觉大师亲手缝制的。田留功虽然身着一袭僧衣,但却难以掩饰他沉稳的神情,大有泰山压顶而不变色的气势。仅仅十五岁的年龄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童稚之气,带着浅笑的嘴角微微上扬,浑身仿佛充盈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也许真诚和阳光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吧!
“功儿,你今年已经十五有余,我在你的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离开家门四处闯荡了。你想离开寺院,到城里去吗?”佛缘见田留功已然吃完饭,正想起身收拾碗筷的时候却将他叫住了。
田留功一脸的茫然,离开香山寺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外面的世界确实也让他有些憧憬,但是细思佛觉的话意之后脸色大变,“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佛觉的面前,悲凄的声音说道:“大师傅,你是不是不想要功儿了,要赶走功儿啊?”惶恐的表情遗漏无余,佛缘不忍心的看看佛觉,佛觉却似乎对他灼灼的目光一无所觉似的。
佛觉出奇的叹口气而后说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当年你被人遗弃于寺院门口的时候尚在襁褓中,我和你二师傅自是不忍心看你被冻死饿死,所以将你收留在寺院中抚养。这样已过了十五载,你已经长大了,应该过属于你的生活去。我们两个已经将自己这把老骨头奉献给了佛祖他老人家,你虽然也像我们一样剃了光头,穿僧衣,吃斋饭,但是终究没有行过剃度之礼,所以你仍然可以离开这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田留功听完之后依旧没有站起来,跪着说道:“大师傅,自从我懂事之后就一直跟随着两位师傅钻研佛法,如果大师傅能够恩准的话,就请您为我剃度好了,让我也皈依佛祖吧!”语气诚恳之极,在他现在看来只要能够出家,就能够留在寺院中陪伴两位师傅终此一生。
佛缘听完他的话之后面露喜色,但是看清楚师兄佛觉的神情之后不免又欲言又止。佛觉自从遁入空门之后已经过了几十个春秋,屈指算来所种因果却已经恍然如同隔世一般,他仰天一反平时的微笑长叹一声缓缓说道:“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功儿缘尘俗世未灭,如果我强行逆天将他领入佛途,必然会遭到恶报!”
佛觉这样一说,佛缘和田留功两个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反驳的话,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
半月之后,佛觉领着田留功走出了香山寺,田留功跟在佛觉的身后行走在山里小路上,弯弯曲曲看不见头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