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在故乡的大地上》
我的故乡在西安农村,在那里我生活了整整10年。在那个贫寒的年代,农村的生活条件差,没有幼儿园,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我只能像自然界的蝼蚁一样,以大地为活动常葫,自由往来,在获取食物的同时,自己寻找消愁解闷的乐趣。
好在土地是宽容的,它生长的粮食、瓜果、蔬菜可供我食用,尽管有时候获取的方式不怎么文明,但我想,它一定会像仁慈的母亲原谅我的过失吧。因为,贫穷,使母亲无力给予我很多物质享受和精神快乐。在某种程度上,我如同自然界的生物一样,只能靠自己求生的本能活着。于是,在广阔的田野给猪羊割草的间隙,当饥饿毫不留情地袭击着我空空的肠胃,我会趁看菜园、果园的农民大伯、大叔不注意,猫腰钻进他们管辖的领地,然后尽情放纵自己的食欲。发育良好的萝卜,虽然头顶一撮带毛刺的叶子似要躲藏起来,但由于它长得太引人注目了,一部分壮硕的青翠腰身露出地面,我就以小羊羔跪地吃妈妈奶水的姿势,跪在大萝卜跟前,然后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它刨出来,一圈一圈地剥下皮大嚼起来,伴着咀嚼的动作,青绿的“奶水”直往食道里奔流,抵达蠕动的胃。当然,对长满架蔓上的黄瓜、西红柿,我也不会放过,总要摘还正开着小黄花的最嫩的黄瓜和最红的西红柿吃。和别的娃们相比,我胆小,所以到果园偷桃时,我不敢和他们钻进果园深处去摘大桃,仅怯怯地在果园边摘些小桃子,安慰一下呱呱叫的肚子。
肚里缺少油水的时候,我们就会把贪婪的目光瞄向河边的青蛙,蹦跳的蚂蚱,甚至飞行迅速的蜻蜓。捕捉青蛙有专门用具,即一根长竹竿,竹竿的一头绑扎着一个用粗铁丝制作的小铁叉。手握竹竿,在河边蹑手蹑脚搜寻,一旦有土黄色或翠绿色的青蛙从河里游到岸上,便悄悄靠近,然后对准了,猛地一刺,就将青蛙扎住,收竹竿往下取光滑、肥大的青蛙时,这家伙由于忍受不了疼痛,不停地在蹬腿、抽搐,就是不会发出一声惨叫。蚂蚱好抓,不一会儿,狗尾巴草细长的杆上就能穿一串。诱捕蜻蜓最费时间,是那种酷似直升飞机的个大、翠绿的蜻蜓。夏天,正是蜻蜓繁殖的季节,不时会有“叠”在一起的一对蜻蜓从我们的眼前飞过,透明的翅膀经阳光一照,闪烁出掩藏不住的喜悦。这时候的蜻蜓,警惕性很差,是下手的好时机。当发现一对交尾的蜻蜓栖落在草丛里一动不动后,便绕到它们后面,屏息靠近,用衣服猛一捂,这一对正在度“蜜月”的蜻蜓就被捕获了。为扩大战果,我们还会以雌蜻蜓作“诱饵”,用线拴住,遥控它转圈儿飞,引诱雄蜻蜓“上钩”。
“战利品”积累得差不多了,我们又忙一阵子,比如收集干树枝呀,剥青蛙的皮呀,等等,这才围坐在一起点燃一堆火开始“野炊”,升腾的烟缕中散发出焦醒味儿。青蛙肉最好吃,细嫩,爽口。蚂蚱、蜻蜓腰背部那点肉,有股草腥气,且不经吃。
在我们这些“刽子手”面前,麻雀的命运同样悲惨。那时,我总认为麻雀是坏鸟,因为一到麦子、稻谷成熟的季节,它们就会成群结队去偷吃父老乡亲的劳动成果。为吓唬它们,村里人要用玉米秆或稻草绑扎许多草人,分布在庄稼地里,并将这些草人装扮成农民的模样,“头”戴一顶破旧的草帽,“手”攥一条白色的塑料带,借助风力不时挥动。刚开始,草人吓退过麻雀的进攻,但久而久之,麻雀们好像识破了这种伎俩,竟敢置草人于不顾,在黄灿灿的庄稼地里撒着欢儿“会餐”。
所以,当我们偷袭麻雀时,便会领略到一种复仇的快感。夜间,麻雀喜欢在树林和屋檐下投宿。我邀约几个弹弓打得准的伙伴,拿上手电筒、布袋,趁麻雀们熟睡之机,将它们围剿。一个晚上能打死几十只麻雀。现在想起来,这真是太过血腥的场面,你想想,麻雀把脑袋埋在羽毛里正做梦呢,一道手电光突然照过来,接着,“嗖”一声,一颗石子被弹弓发射出去,穿透树叶,或进入麻雀藏身的椽缝,不偏不斜,击中麻雀暴露在外面的腹部或脑袋,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听起来是怎样惊心啊。
吃麻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爆炒,一种是将麻雀整个用泥裹了,放在火里烧烤,约半小时就烤熟了。吃的时候,将干硬的泥团敲开,剥掉粘满羽毛的泥皮,一个肉色红润的“烤全雀”便呈现出来,然后,撕扯腿、肋骨、翅膀,蘸盐嚼食,所剩脏腑,扔之。
那时,我就是这样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至于玩耍,内容可丰富了。我可以把蒙在一个小土洞上面的软盖揭开,然后在身边揪下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蘸些唾液,从洞里“钓”出一只红色的蜘蛛先控制起来,再采取同样的方式“钓”出另一只,然后挑起它们之间的战争,兴致盎然地“坐山观虎斗”。当然,我最喜欢玩的昆虫还是蟋蟀,我们把它叫“蛐蛐”。每次伙同村里的娃们到田野割草前,我们先要做好逮蛐蛐的准备工作,即找来废作业本,一页一页地撕开,然后折叠用来装蛐蛐的纸筒。叠好的小纸筒,一端酷似衣服领,一端开着口,就从开口的这端往进装蛐蛐。正值夏季,出门时,我们每人在裤衩的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