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
我永远无法忘记1988年那个令人心痛的冬日。我去哈尔滨出差半个月,办完事已是周日的傍晚,我急急忙忙赶到火车站。不知为什么那天的车票很难买,硬卧、硬座、软席都没有票。我心里莫名的焦躁,一刻也不想在哈停留,最后买了一张软卧票,才得以返程。
到站后,我打了出租车回到家里,已是午夜一点。我走上三楼很是奇怪,见家门开着,灯亮着。我一进家门,妻子哭叫着:“你怎么才回来!娘她……”
我一听心里叫了一声不好,就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母亲的房间。她老人家患急症刚刚咽气,她的两眼还茫然地睁着,分明是在盼我回来。我大叫了一声:“娘啊——”一头栽在床上。
如果我能早回来三五分钟,只要三五分钟,就能和母亲见上最后一面。好在由我来入殓。我和妻子一起给老人家净面、净身、穿衣……
那夜,坐在那里守灵,我不由地想起我当兵出发时,母亲在寒风中站立的样子。从那一刻,一直到风烛残年,母亲从没有一句拖累儿子的话语和行为。一直到现在,我眼前时常会浮现出她的身影,她站在远处向我挥动着手臂;耳畔时常会听到她的声音:“去吧,不要惦念我。”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唐朝诗人孟郊这诗句,多年来一直在我胸中萦绕,对于母亲的养育和关切之恩,对于世上所有的爱加起来也无法比拟的伟大的母爱,作为儿子就是倾其一生也无法报答。我惟有不负老娘的心愿,不停地向前跋涉。
《雨漫千级石阶》
盛夏的普陀山,雨说来就来。昨日上岛,是响晴的天,山下可去的去处,都去了。也盼着今天也来个好天,好去登山。今晨醒来,就听到雨打窗棂声,哦,下雨了!拉开窗帘,雨下得急且大。那雨柱接天,直扑大地,在青石板的院子里,激起雨水的浪花,形成雨水的急流,在泻水口夺路奔涌。屋檐上是存不祝寒的,雨水在瓦楞间形成水流,急急从屋檐上跃下来,溅起簇簇水花。
看着这大雨,我心里直打鼓,今天还能按计划上山吗?早就听说普陀山有一处名字很美的山路,叫香云山径,那是从法雨寺到九龙殿的千级石阶。今天就是要走走香云山径,登登千级石阶。去不成,才叫遗憾哪。
房东大哥见我着急的样子,说,夏天的雨说下就下,说听就停。过一会儿就会停的。就是不停也可上山的,有的人就愿意雨中攀山哪。
说得好,雨中登山一定别有一番情趣。
还是房东大哥说得对,方才还是大雨滂沱,出得门来,已是细雨蒙蒙了。待来到香云山径,蒙蒙细雨又变成了似有似无的雨丝了,伸出手去接,没接到一滴雨,忽然间一条雨丝又轻轻拂过脸颊。
这雨,清洗了空气,吸一口便吸进一腔清爽,四肢百海烘之清澈。
这雨,清洗了树木,枝枝叶叶透着温润,一举目便满眼舒畅。
这雨,清洗了山石,大大小小均纤尘不染,足踏上去竟不留印痕。
最奇妙的就是这千级石阶,一条长长的流动的透明的水帘,罩在这石阶上。水帘很薄,漫不过鞋底,紧贴着石阶,轻柔地缓缓地流动,静静的无声无息。这水帘由上一级向下一级流,由一级一级的石级望上去,却望不到头,莫非这水帘是从天上垂下来的吗?恰在这时,一阵绵延不绝的佛乐梵音从那山上飘下来,这奇妙的乐声,仿佛是无形的天雨,浇淋着人们的身心,荡涤着人们的灵魂。骤然间便觉得周身的每一个细胞,灵魂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冲洗过一样。闭上眼睛竟然感到自己是一个透明体,身体是透明的,灵魂也是透明的。
在这雨帘铺就的香云山径,向上攀登着。路上有好多同行的香客,其中不乏虔诚的朝拜者,有的一步一叩首,有的如藏民朝圣般五体投地。
普陀山,位于浙江舟山群岛东南端,是我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是观音菩萨道场。全岛面积12.5平方公里,最高峰海拔近300米。相传在唐咸通年间,日本僧人慧锷从五台山请得观音佛回国,途经莲花洋,触礁受阻。有“海生铁莲花,舟不能行,倭惧而还之,得名以此”之说。普陀山汉语意为美丽的小白花,故有白华山之称。关于观世音菩萨,佛祖说,这位菩萨在过去无量劫中,早已就佛果,名叫正法明如来,他为了发起一切菩萨一起来普度众生,使众生安乐,所以现在仍然做菩萨。
一路上,我的有限的佛学知识告诉我,有着2500余年的历史,今天仍盛而不衰的佛教,李叔同、赵朴初这些大知识分子信奉的佛教,总该有其自身的魅力的。人们都在关注生命,关于生命,佛家认为灵魂是不灭的,在六道轮回中,每一世的肉身只不过那一世灵魂的临时祝葫,如所租住的房屋一般。佛讲不二法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生即是死,死即是生。台湾的一位佛学大师,在劝为死去亲人而痛哭不已的一家人时,说,你们的亲人只是从旧房子搬到新房子里去了,在人间这可是乔迁之喜。如果你们的亲人修行得好,去了佛界,那可是比在人间移民加拿大、美国还要好得多的事啊,要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