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穿着你那个大背心,我还真不注意,要不然,就真让她跑了!”
原来如此!二满心里这个悔呀,本来想救她,到头来竟是自个害了她!。
“你给我屋去!打!扒光了打!我让她跑!”何寡妇说着就上前去扯哑巴的衣服。二满一把抱祝蝴娘,“您就积点德吧!积点德吧!就让她走吧!”
“走?哪走?老子花五千块钱买的!”大满觉得柳条打得不解恨,又抡起一根棍子朝哑巴打去。
“要打就打我!”二满一挺身,挡在哑巴前面,棍子落在他身上,折了。
“我打我老婆,管你个jī巴毛!你心疼了是不是?”大满又抄起一把铁锹,他今个是横了心想要显显爷们的威风。左邻右舍听到老何家闹腾得挺凶,都过来看个究竟。一见哥俩在院心里绷着脸叫劲,就连哄带劝地把他们拉开,何寡妇趁机把哑巴搡进东屋,扒了衣服又锁上了门。
这场风波是过去了,但靠山屯的人都知道老何家哥俩为了一个哑巴反目成仇了。
晚上,东屋不断传来打骂声,大满的声音像只咆哮的公猪,句句都是骂给二满听的。每“啪”一声,二满的心就疼得跟刀剜的一般。
“小二,别怪娘说你,这事你不该管,娘知道你心软,可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护着她呀#糊是你哥的媳妇,不是你媳妇,你哥的脸往哪搁?”何寡妇絮絮叨叨地劝着小儿子。
过了几天,二满背着行李卷跟包工队走了。这个家他没法再呆下去。每天晚上,东屋的打骂声,每一声都戳着她的心;但娘说的不是没道理,她是哥的媳妇,不是自个的媳妇。他不该插手,也不能再插手。也许自己不在家,她能少挨点打。
二满再回到靠山屯是在三个月以后了。他本来想一辈子躲在外面,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哥嫂。可是,他不能不见娘最后一面。哥让人捎信来,娘得了肺癌,晚期。他坐最早的车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端着水盆从西屋出来。这个身影在他的梦中出现了无数次,折磨了他无数次了。
哑巴一转身,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哐啷”一声,盆在地上转了几个圈才停下。她张了张嘴,又一捂嘴,转身朝东屋跑去。二满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如潮水般翻腾起来。
“回来啦?”大满从西屋出来。
二满一句话也没说,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西屋,何寡妇躺在炕头上,脸上瘦得就剩一张皮,面色发黄,像镀了一层金纸。二满跪在地上,叫了一声“娘”,那眼泪就噼啦叭啦地掉下来。想想娘这么多年来娘一个人把他们哥俩拉扯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现在……
“小二……回来…了?”何寡妇慢慢睁开眼睛,她的声音飘飘忽忽的,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她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二满轻轻握住这只瘦得跟柴火棒似的手,泣不成声。“娘啊……你不孝的儿……回来了!”
“娘……对不住……你,娘……知道,你心里……有你……嫂……子,可娘……不能……由着你,得可……你哥……的先。娘早知道……活不长了,你哥……那个……样,咋能……成……个家……呀?娘……这……撒手……一去,谁……照顾……他……呀?你……比你哥……有……出息,能……自个……娶上……媳妇。你……别……怪……娘……狠……心……”
二满终于明白脾气一向柔和的娘这几个月来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凶暴。
第二天晌午,何寡妇去了,去的时候很平静。
哥俩披麻戴孝,抱着骨灰往山坡上走,哑巴也披上重孝,走在哥俩后边,自从到何家,这是她第一次被获准出门。一帮亲戚乡亲也跟着来送何寡妇。
辛苦了一辈子的何寡妇终于安息在她丈夫的身边。
回来的路上,谁也不说话,二满知道哑巴就在自己后边,他一直想回头看看,但一想到娘死前说的话,就忍住了。他们走到河边的时候,突然间就听“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哑巴没了#寒里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有一角孝衫飘在水上。
二满连想都没想就跳下去,三下两下把哑巴捞上来,幸好是刚落水,呛出几口水后,哑巴缓过气来,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二满的怀里。她“啊巴啊巴”了两声,就呜呜地哭起来。
大满一见媳妇躺在兄弟的怀里,这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抬脚就踹过去,“起来!起来!”
“你干啥?她都这样了,你还踢他?”二满的声音也高起来。
“老子爱干啥干啥,我踢我媳妇,关你屁系干!”
说着,一把揪起哑巴,“啪啪!”一连扇了她好几个嘴巴。“我让你死!我让你死!跟我滚家去!”亲戚们一看哥俩又叫上劲了,赶紧劝着他们回家去。
这天晚上,好好的竟下起雨来,老天爷不知道为谁哭得这么伤心。
东屋的打骂声又响起来,不同的是隐约地夹杂着哑巴特有的哭声。不一会,邻居趴在墙头上喊大满,三缺一,让他去凑个手。二满听得东屋的门哐的一响,有人从他的窗根下走过,一会儿,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