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初醒》
杜星魁向鱼塘撒完鱼食,已是浑身汗湿。他没有马上回到小屋,而是就地斜倒在塘边柳下的草坡上,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夹着烟,静静地望着水里正在争食的鱼群。望着,望着,杜星魁就望出了些许的心酸——欢快的鱼群中,那些吃饱了没事干,闲得难受的家伙们,光天化日里,竟在杜星魁的眼皮底下摇鳍摆尾地交欢行乐起来。杜星魁触景生情,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三个多月没有沾过女人的边了。心想,这都是因为钱给闹的。不是为了能赚几个臭钱,就是折断了脊梁骨,他杜星魁也绝然不会离开城里的老婆,孤身一人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养他妈的什么鱼的。
杜星魁原先在市里的一家公司上班,五年前公司倒闭,他和孩子就只有靠仍在一家个体商场做营业员的妻子那几百元工资生活了。要不是杜星魁农村老家隔三岔五送点粮,送点菜来接济贴补,他们的日子怕是早就难以为继了。
唉,没钱的日子真难过啊!杜星魁清楚地记得,一次儿子缠着他非要买一支冲锋枪不可。说:“没冲锋枪,和小朋友玩,就只能当坏蛋,不能当英雄。”怎奈杜星魁的兜里掏不出钱来,儿子又不依不饶、死气白赖地。妻子只好出面收常旱:“等我月底领了工资,一定给你买个摇控装甲车。”儿子跺着双脚说:“不听,不听,你都说过一百遍了”……最终,杜星魁就只好给儿子一个巴掌代替了冲锋枪。可他心里的滋味,肯定不是盛夏喝扎啤的那种。
杜星魁为了能找份赚钱的工作,他东一头,西一脑,几年跑破几双鞋,也没能找出个什么结果来。看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妻子既理解又心疼地说:“天无绝人之路,慢慢来,你着急也没用的。我不是一个月还有几百块钱吗?”可杜星魁说:“我一个大男人,靠女人养活,唉,丢人啊!”妻说:“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嫖娼耍流氓,丢哪门子人啊?”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经朋友的撮合帮忙,杜星魁终于承包下了这荒郊野岭、市里修高速公路时留下的取土坑改建的养鱼塘。听说他要到十几里路开外的荒郊野岭去养鱼,妻子打内心里不同意。说:“赚不赚钱先不说,那塘里一旦放上了鱼,你就得白天黑夜守在那里。家里长年没个男人,那日子过着还有什么劲儿?”妻子看到杜星魁低头不语,停了停又说:“不错,我们现在的日子是紧巴了点儿,可总还过得下去。夫妻,夫妻,只要我们能天天待在一起,知冷知热的相互帮衬着,就比什么都好。”
可杜星魁说:“嗨,忍忍吧,等我赚了大钱,我他妈的带你去星级宾馆开房间!”
妻说:“那也不一定就快活,有钱人跳楼自杀的远比穷人的多。其实,人活一世不光都是为了钱。钱是什么东西?身外之物,有道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 ……
可无论怎么说,杜星魁也舍不得丢弃这份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能赚钱的差事,他毅然绝然地就来了。 一开春,杜星魁就忙活上了:借钱、贷款、清塘、放水、买鱼苗,购饲料……起早贪黑他一忙就是几个月。要不是刚才看到鱼儿在交欢做爱,他杜星魁都快把女人给忘掉了。此时,体内就像有无数条虫子在蠕动的杜星魁想,今晚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躺了……
“啊,怎么这么多鱼儿呀,真好看!”一个女人突如其来的惊叫声,一下子就打断了杜星魁的思绪。他像触电般一骨碌就翻身坐了起来,满脸狐疑地望着身后的不速之客。好半天,杜星魁才说:“你,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说:“怎么,不欢迎?反正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女人的目光仍然盯着水里上下翻动的鱼儿。可杜星魁的目光,早像张开的网一样紧紧地网着女人,在仔细地打量着她。
杜星魁看到:她也就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头上,波浪似的披肩发,用一条蓝色发带齐耳拢束在身后,既飘逸又不夸张;眉眼和嘴唇明显有精心修饰过的痕迹,显得亮丽而不妖艳;一件黑色短袖、短摆薄衫紧裹着丰腴的上身,清晰可见白底花边文胸,含而不露,更具诱惑;下身着一条浅紫色“九分”短裤(裤脚及膝的那种),整个小腿都裸露在外面,如两节细嫩、光滑的白藕。除了脚上一双登山鞋略显不和谐外,从头到脚无不洋溢着成熟少妇才特有的撩人风韵。杜星魁猛然觉得体内虫子的游动在明显地加速。他此时呈现给女人的,完全是一付惊恐不安的神态。
看到杜星魁瞠目结舌的样子,女人竟然毫无顾忌地朗笑起来:“哈哈哈,怎么,我吓着你了?”那神情,仿佛是老朋友重逢,丝毫没有陌生女人的羞赧和矜持。说笑间,她索性一屁股坐到了杜星魁的身旁。杜星魁的心“砰砰”地狂跳着,体内的虫子仿佛在抓心挠肺。心想,这荒郊野岭的,平时除了有个放羊的老头偶然会来坐坐,连个女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今儿个真是想吃王八就来了鳖,天上竟然真的掉下个“林妹妹”来了。我倒要好好领教领教了。
其实,杜星魁心里明白得很:无论你平时多么道貌岸然,如何正襟危坐,男人在女人面前、尤其是一个男人单独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