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先生还没有出现。箭还是像夏天的暴雨一样急速的朝我飞过来,周围的人开始将观察圈扩大了,以免伤了自己。但没有人离开,没有人愿意错过惊心动魄的后戏。
这次我落到行刑台的脚步很轻,因为我知道那个地方一定也有陷阱,但我却不得不去,要不然就没有办法救人。果然,行刑台下的地面也开始往下陷了,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跪在行刑台上的只是个稻草人,刚才由于在外面太远看不清楚所以上了当。丁棘不在这,一钩先生自然也不会来。但我已经来不及多想,又是凌空朝旁边刺去。这一次我没有成功,因为不但地在往下陷,铁网搭起的大伞也落了下来。不论我朝哪个方向跳起来都会被铁网压上。
但我还是跃了起来,我非常精确的跃到铁网碰到自己的时候开始下降,接着铁网压在了地下,人不见了,声音也没有了。我没有死,我跳起来就是为了随着铁网下落,然后到没入陷阱的时候抓住铁网,免得掉到下面的通道里去。我听到官府的人搬来一块大石板压住铁网,然后有人喊,咱们到地下押人领赏去。
我倒伏在铁网的背面,发现身子下面不仅仅是个通道,而且方形四周都是铁栏杆围起来的,再加上上面的铁网,整个就像是关进了监狱。我用一只手攀住铁网,然后用另一只手取下了酒袋。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喝酒,就像一个剑客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出名一样。我突然想起了昭茵,如果丁棘死了,她会怎么样去生活,她会有多痛苦。然后我苦笑了,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还能活着出去。
头顶上有人在移动石板,我赶紧将身子侧到一边。石板在一点一点朝一个方向移动,显然移石板的人费了很大的劲,但石板太重了,只有靠一次一次的瞬间力量才能让它移动一点。朋友?敌人?我无从猜测,但我的剑依然在手。只有我的剑在手,就没有人可以占到便宜。一个时辰过去了,移石板的声音没有了,然后我听到一个人的喘气声。
洛崖,你试着撑开铁网,石板已经移开了。
谁的声音?我愣了愣,她是昭茵。虽然三年没有听到她说话,但她的声音每天都好像在我的耳边响起,还是那么熟悉。我突然翻身,用脚猛蹬墙的侧面,两手掌向铁网击去。铁网砰的一声从一边掀起,然后我借这个机会侧背飞了出来。接着铁网又砰的一声落了下去。
昭茵站在一边,全身都让汗湿透了,衣服紧贴在身上。她的头发散乱的粘在脸上,但这一切都掩饰不了她的欣喜。然后我看到了昭茵的手,那本是一双纤细的手,但此刻却变成了一双血手,血还在往下滴。血滴在地上,同样也滴在我的心里,我的心一阵撕痛。一个时辰的太阳暴晒,加上近乎折磨的用力让她晕倒了。我已经来不及多想,抱起昭茵朝客栈飞奔而去。
我把昭茵的手洗净,然后细心的为她包扎好伤口。店主送来了散热汤,我用勺子将汤从她的口角渗了进去。
任何一个出色的剑客都有一颗很细的心,尽管他平时表现得多么放荡不羁。但只要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使剑的那份细心就会使出来。这是昭茵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对我说过的话。我想起这句话的时候突然会心的笑了。
昭茵在入夜的时候醒了,我坐在床边。昭茵看到我露出了一丝凄美的笑,她说,我知道你会回来救丁棘的。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这三年你每一年的秋天都会来和丁棘比剑,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又伸手去拿自己腰间的酒袋。每次我想起昭茵的时候我就会喝酒,而现在我已经不知道酒的味道了。
昭茵接着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以为我会快乐吗?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每个人都开始往家走了。我的家在哪里?我到底是谁?然后我想笑,但却笑不出来。屋外有马的嘶鸣,我忽然想起了森林里狼的叫声,孤独而苍凉。
我苦笑着说,我一定会救出丁棘的。
然后呢?你又要走,对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如果真的去了魔界,恐怕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朝昭茵笑了,我说,等把丁棘救出来再说吧。
昭茵点了点头,她说,如果今天不是你先出手,恐怕掉下去的就会是我。我哥哥也教过我剑术的。
我笑了。我说,不会的,因为他们想找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