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像发了疯一样,抱起银荷,往医院跑去。宇振闻讯赶来,和安德烈一起,进行了抢救治疗。宇振看着银荷迅速坏死的肌肉,脸上露出了悲痛的神色。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手术都将会受到影响。那也就意味着,银荷来不及做任何治疗,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两个情敌,弟兄,朋友,将所有的恩怨抛在脑后,全力投入了抢救银荷的工作——这个他们共同深爱着的女孩。
感谢天父!银荷终于苏醒了过来。她仿佛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病情,所以苦苦哀求安德烈,将她带回教堂。安德烈心痛不已,不论什么,只要银荷喜欢,他都会尽力去做,哪怕将自己的灵魂交给恶魔!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照在银荷的手上。她双手合十,凝望着十字圣像,虔诚地祈祷着。彼得神父凝视着她,看见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着。从没有一刻,彼得神父这样虔诚过。他高声地传经布道:
“天父要考验亚伯拉罕,就呼叫他说:‘亚伯拉罕,亚伯拉罕。’他答道:‘我在这里。’天父说:‘你带着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你所爱的以撒,往摩利亚地去,在我所要指世你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
“亚伯拉罕清早起床,准备好驴,也准备好了燔祭用的柴,然后带着两个仆人和他的儿子以撒,起身赶往天父指示的地方。到了第三日,亚伯拉罕举目远望,看到了天父指示的地方。于是,他对他的仆人说:‘你们和驴在此等候,我与童子赶往那里祭拜,马上就回到这里来’。于是,亚伯拉罕把燔祭的柴放到了儿子以撒的身上,自己手里则拿着火与刀,二人开始往那个地方赶去。以撒问他的父亲道:‘父亲啊,请看,火和柴都有了,但是燔祭的羊羔在哪里呢?’亚伯拉罕答道:‘我儿,天父已预备好了燔祭的羊羔。’
“到了之后,亚伯拉罕在那里筑坛,把柴摆好,把他的儿子以撒捆绑起来,放到了祭坛的柴上。接着,他伸手拿刀,准备杀他的儿子以撒。正在这时,天父的使者从天上呼叫他:‘亚伯拉罕,亚伯拉罕。’他答道:‘我在这里!’天使说:‘你不可在这孩子身上下手,现在天父已经知道,你是敬畏他的了。’亚伯拉罕举目观看,果然,有一只公羊,两角扣在稠密的小树中。亚伯拉罕于是取了那只公羊,献为燔祭,来代替他的儿子。”
天父啊,你希望的最后的燔祭,难道是银荷吗?
您考验我的最后一道关卡,难道也是她吗?
圣乐,徐徐传入了安德烈的耳里。
银荷做完弥撒,回到了海边小屋。她和安德烈并排坐在海边,郑重地说道:
“安德烈啊,等我要离开你时,你记得,一定要给我亲自主持涂油礼
涂油礼,又称“终傅”,被称为天主教七大圣事之一。教徒病情垂危时,由神父用经主教祝圣的橄榄油,敷擦病人的耳、目、口、鼻和足,并诵念一段祈祷经文,以帮助患者忍受痛苦;教徒临终时,也由神父用这种圣油擦敷临终者,可赦免其一生的罪过,安心去见天父。
哦。那样,我在你的视线中死去,就不会感到害怕了,而且,在你的祝福中死去,也会很幸福的是不是?”
然而,安德烈听到银荷的话,却把脸转向另一边,轻轻地答道:
“银荷哪,其实,我已经不是什么神父了。我担心你难过,又害怕你再跑掉,所以才没告诉你……”
“你那样做,是因为我吗?”
“不是,是因为我自己。其实,我根本担当不了这个神职。银荷呀,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忘不了你。你说,这样的我,怎么能当神父呢?再说,即使没有你,我也做不了的。因为,我傲慢、无知,而且怯懦……这些,天父都看在眼里啊。对不起……银荷,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不行!安德烈,求你,不要这样好吗?我都快死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就算为了我,你再回到教堂,当一名神父好不好?……安德烈啊,如果你那样做,我到死心都会不安的知道吗?”
“银荷啊,嫁给我吧!我一定要把你救活,和我生活一辈子!”
“我不要听!我讨厌假话#涵不知道,我会怎样!安德烈,我好害怕啊,真的好害怕……”“银荷啊,我也害怕,可是就算那样……我都不会再当神父了,那太勉强我了。”
仿佛要甩开银荷哀切的眼神一般,安德烈一下子站了起来。踩着沙滩上柔软的细沙,往他和银荷的小屋走去。银荷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看着他的脚印被海浪一点点冲淡,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安德烈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可是自己可以回报些什么呢?说不定哪天——也许这天很快就要来到了,自己就像这大海里的泡沫一样,会立刻消失无踪。那时候,孤单的安德烈,该怎么办呢?银荷不愿再想下去,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安德烈在海边、农田附近,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路上走啊走啊,一直走到天黑,才回到了家里。可是当他推开门,却发现里面黑漆漆的,空无一人。银荷在哪里啊?安德烈无力地靠在墙上,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