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想马上离开,却被银荷再次抓住。她眼角发红,眼里浸满了泪水,仿佛清晨的露珠儿,一触即落的样子。抓祝蝴的手,也和她的身体一样,在剧烈地颤抖着。
“我还没有说完!”
“我还有手术,已经晚了!”
“求求你,一定要听我说完!今天不说,我怕以后再没有机会了!”
“我说了,我有手术要做!待会儿到教堂再说吧!”
“讨厌!”
银荷像疯了一样,大喊了一句。忽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在安德烈的记忆中,银荷,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激动过,反抗过。
“我不要在那里说!在那里,我说不出口,没人会帮我,他们都是我的敌人!”
“你……好可怕。”
“我等你,就在这里。”
“我不知道手术要多长时间。”
“我会一直等下去。”
“你……为什么总这样?!……再见!”
“我等你!”
银荷冲着安德烈的背影高喊了出来。安德烈似乎可以感到她迫切而焦急的心情,但是,他确实没有时间了。他的眼前全是银荷的双眼,仿佛为了甩掉她一样,安德烈发疯一样地蹬着自行车,只想让自己彻底疲惫下去,没有想她的时间。
手术比想像的结束得晚很多,当安德烈回到教堂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安德烈轻轻推开了银荷的房门,可她却不在里面。你这个傻瓜,难道真的一直在外面等我?安德烈一边责怪银荷太傻,一边朝着他们下午见面的地方跑去。
夜色很浓,四周漆黑一片。尤其是夜风,凉飕飕的,让人渐生寒意。银荷,还在那个地方,在他们下午见面的那个地方,倚在一棵大树后,已经静静地睡着了。像一只疲惫的小鸟儿,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栖息所,她睡得是那般安详,仿佛天使一样。可是,为什么她要紧锁着眉头呢?是不是在睡梦中也有悲伤的心事?她的眼角仍挂着一丝泪痕,在月色下发出隐约的亮光。安德烈走上前去,不忍心把她唤醒,用手轻轻去触她的额头。银荷,我心爱的女孩儿……可是,当安德烈的手触到她的一刹那,他一下子吓呆了。天哪#糊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呢?安德烈急急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她依然好像沉睡着一样,没有应答。安德烈疯了一样地抱起她,往医院的方向跑去。路怎么这么漫长呢?安德烈的心都快急疯了。这么熟悉而短暂的一条路,是他和银荷走过无数次的,可是为什么此刻这样漫长而陌生呢?
终于到了!安德烈一把踢开诊室门,气喘吁吁地把银荷放到床上。爱丝黛尔修女看到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还有那双紧张得已经发红的双眼,略微有些不安,但是,又很快镇定了下来,急忙递给他一个针头。然而,安德烈拿着针头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几次将针头掉到了床上。安德烈冷汗直流,直喘着粗气,紧张地注视着银荷,根本无法冷静下来。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走出诊室,到外面去透口气。爱丝黛尔修女找来冰过的毛巾,轻轻敷在了银荷滚烫的额头上。她凝视着银荷,感到一阵阵担忧。此刻,银荷嘴唇发紫,脸上毫无血色,仿佛久病的病人一般,气如游丝。到底是什么折磨着她,让她这样毫无生气?难道是爱吗?爱可以像天使般美丽,也可以像撒旦一样,折磨人的心灵。爱丝黛尔修女凝视着银荷,感到了阵阵心疼。她握住了银荷的手,为她默默地祈祷起来:天父,我全能的父,求您保佑银荷平安,并赐福于她!
伴随着清晨一抹清新的阳光,银荷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正瞪大双眼、疑惑地环顾诊室的天棚时,发现安德烈走了进来。他双眼凹陷,一脸疲倦。一定是一整夜没合眼吧?银荷挣扎着下地,安德烈皱了皱眉,转过身说道:
“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能走路……”
“没事儿。”
“我不是说了,让你在这里再待一段吗?这么不听话……好吧,你要是坚持回去,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安德烈慢慢走了过来,然后背过身去,示意银荷趴在他的背上。银荷满脸惊慌,百般推让。然而最后,银荷还是没拗过安德烈,安静地趴在了他宽大的后背上。大学时代,有一次,也是这样,安德烈把自己背到了宿舍。那些美好的时光啊,为什么只变成伤痛的回忆?而安德烈的宽厚的背部,却依然那样温暖……
“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啊,没什么了。那些话,昨天才能说的,今天……就没什么了。好啦!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一切都给忘了,不会再像傻瓜一样缠着你了……”
“可是……好吧,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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