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媒婆
李嫂的话,我不知道答案,我也不去想,很多时候,让自己过得简单一点更好。回到家里,我将熬好的药用碗盛了,端到娘的床前,娘问:“海棠,怎么去了这么久?”她的声音枯涩而无力。
我心中掠过一阵酸楚,扶娘坐了起来,轻轻地说:“娘,我和李嫂去李夫人家了。”
娘一怔,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我不是要你退了吗?你怎么还是去接了呢?”说着,轻轻喘气,语气竟然带着一些责备。
我咬了咬唇,轻轻地说:“女儿想,闲着也是闲着,李嫂又那么热心,我不想让她为难!”
娘看着我,目光深深的,有些惘然,有些无奈,有些担忧,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但她什么也没有说。我轻轻地吹着碗里的汤药,递到娘的唇边,看见娘的眼中氤氲一片,是药的热气吧!
第二天,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媒婆娄氏。
娄氏过来为那个李颐提亲。
我终于明白,娘为什么要我别接这个活计,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嫂会说那番话。我虽然有三千年的记忆,虽然曾经听风神说过凡尘的冷暖,可是,对于人间的这些繁琐,我并不能理解。但是,不管我理解与否,有些事,终是不以我的想法而改变。想要过得简单,并不是那么容易。
我抓了药回,走到门口,就一字不漏地把那些话听在耳中。
娄氏说:“函家大姐,这李家的家财,可是十辈子都用不完啊。再说,那李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材,虽说是要你家海棠做妾,但过门之后,一样的富贵享之不尽,好过嫁与那穷家小户的正室,天天为吃穿劳神……”
我走进房中,看见娘本来苍白的脸气得更是白得无一丝血色,是的,清白人家的女儿,这妾之一字,就是侮辱。娘本是书香门弟出身,虽然家道突变,落到这样的境地,也没隐去那一身傲骨。这一气加上本来的病,身子就开始发抖。
我拦住娄氏,说:“我娘身体不适,需要多休息,不方便接待客人,失礼了!”
“哟,这就是海棠吧,果然是青葱玉翠般水灵的一个可人儿,难怪李家公子只见了一次,就托我来提亲呢!”娄氏是吃嘴皮子饭的,以为几句夸赞,我定然会展了笑颜。
我淡淡地说:“我娘要休息,你请回,我不送了!”
娄氏还要说话,我冷冷地看过去,在我的目光冷视中,她瑟缩了一下,对娘说:“函家大姐,这事儿,你好好想想,我过两天再来看你!”然后讪笑着扭腰离去。
我过去扶住娘,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说:“娘,你好些了没有?”
娘隐忍着,好久才恢复过来,她握了我的手,轻轻咳了两下,喘着气说:“好多了!”
我看着她发白的手指节,当然知道,娘的病并不是她所说的好多了,恐怕这一气,更是让她病情加重了,她是不想让我担心。
我靠在娘身上,轻轻地说:“对不起,娘!”
娘叹了口气,慢慢抚着我的头发,凄然说:“我知道,都是我的病,才让你不想放弃这个活计。别说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娘没有好好照顾你。”接着,娘的泪水就如珠子一样一颗颗滑落,润湿了我的眼眸。
我忍住眼泪,说:“娘,你好好休息!我去熬药!”
66、孤影
在烛光下刺绣,还是我熟悉的鸳鸯,一针一线过去,逐渐成形,一样的恩爱缠绵,一样的交颈共欢。孔三,你在哪里?孔三,你在哪里呢?
我对着烛光怔怔出神,封朝元,是孔三吗?
烛光昏黄,一缕缕细细的清烟袅袅升起,慢慢拔高,然后越变越粗,越变越淡,再消失在暗黑的夜色中,与暗夜融为一体。我轻轻地伸手,刚触到轻烟,它们就散了,散在我的指尖周围,散在我的眼眸之中。我的思绪也如那轻烟,不可触,也无法触。
更鼓三声,除了虫鸣,四下里一片静寂,外面街上更夫的叫声远远的,一声声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声嘶力竭,配了铜锣的声响,叫人听了心生怆然。
怆然?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善感?因为五百年的找寻未果?因为经历了人间的沧桑?还是因为我已经越陷越深,在这凡尘,忘记了三千年的清静无波?如果我的心中都这样想,娘呢,娘又独自承受了多少,娘的心中,是不是会更凄苦更悲酸?
我收起针线,去看娘。
娘的房间,居然还有烛光,窗纸上,一个孤独落寞的身影,刺痛着我的眼睛。我十分惊讶,娘,为何你还没有睡?轻轻地推门进去,桌前,娘铺开了那幅春日海棠图,微躬了身子,肩头微微颤抖!
娘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我看着娘瘦削的背影,轻轻地说:“娘,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娘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