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我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这哪能怪你?咱们上几辈不都是一个吗?这就是命,谁也不能怪。咱现在不是有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了吗?这也是命。安平妈啊,暂不要想这些,不想好吗?我这几天也想了,这辈子,你对俺欧阳家有恩,对我也有恩呐。这辈子,家里的事都是你一手操持,我就没问过家里啥事。我有时候还和发脾气,啥时候你也没给我犟过,都是顺着我,其实那都是我的错啊,这会,我想想就后悔,可我现在再后悔也晚了,我想再不给你发脾气了,可我……晚了……”
说着话流下两行泪,再说:“安平妈,咱这街坊四邻的,谁不说你好?我这辈子能摊上你这么个好媳妇,我知足了,知足了……”顿了一顿又说:“安平妈,这几天我老是想,你这一辈子心好,心善,咱们家也没做过啥坏事,可怎么就要你遭这一劫?咱们俩怎么就过不到头呢?丫头,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说着话按耐不住,抱着老太太低声呜呜地哭。
老太太流泪道:“他爸,你不说这都是命吗?咱俩就这命。他爸,我走后,你可要好好照顾你自个,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别再怕上医院了。我是不能再侍候你了,你自己就多照顾自己。咱们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都孝顺,我知道他们都会待你好的,你也受不了啥委屈,有这些孩子在,我也能安心地走。可他爸,怎么都总不比我在你身边,知根知底的,你有啥事,我一看你的脸色就能知道。可话又说回来了,咱俩总得有一个先走的,哪有一块走的啊!你也别难过,我到了那边不会受罪的,佛爷知道我这辈子没做过坏事。”
老爷子泣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安平妈,你就放心地走,别挂念我。”老太太说:“说不挂念,又怎能不挂念?”说着话流泪,顿了一顿说:“不说了,再说也得走,这都是佛爷定好了的。他爸,小慧那孩子我一眼就能看得出,她也是孝顺孩子,小鸣和她一起有好日子过呢,那孩子也会孝顺你,她也就该是进咱欧阳家门的人。”老爷子说:“我知道,知道。安平妈,小慧一会就来了,你可要挺住。”老太太说:“我不都见一遍咱家的人,我也不能走的。”说到此咳嗽了两声。老爷子急忙抬手轻轻地给她拍了两下背。老太太说:“他爸,我想歇一会。”老爷子说:“你就歇一会吧,就在我怀里歇着。”老太太就闭上了眼睛。
稍顷,老太太忽然又睁开了眼,问:“小慧还没来啊?”老爷子说:“说是十点到的,一会就来了。”老太太点了下头,想了想就再说:“他爸,你把我放平了,我这样不好受的。”老爷子应着,便就慢慢地起来,慢慢地把老太太在床上放好。片刻后,老太太闭上了眼睛睡去。老爷子就愣愣地站在床前看着老太太,眼中落下豆大的泪珠。
这一切,一直都被欧阳玫、毛玉琴和欧阳安平他们流泪偷偷地看着,这会见老爷子在床前站着,欧阳玫便无法按耐不住哭出了声来。欧阳一鸣就在身后拉了下她。稍顷,毛玉琴和欧阳安平走进屋去,无声搀过泪流满面的老爷子,悄悄走出来。
在这时,隔壁刘奶奶等一帮街坊邻居进了门来,劝着欧阳家的人,唉声叹气小声说着话。
晚九点多的时候,欧阳一鸣和欧阳玫骑车去了火车站。等了近半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徐慧乘坐的那趟列车。徐慧刚出了检票口,欧阳玫便上去一下搂祝糊呜呜地哭。徐慧就惊慌地看着欧阳一鸣问:“奶奶,奶奶到底怎么样了?”欧阳一鸣说:“不是很重。走,回家再说。”再就喊了声欧阳玫,说:“别哭了,你看好多人都在看。”又接过徐慧手里装了很多食物的包,和一只小巧的皮箱说:“你又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徐慧说:“都是妈妈给奶奶买的。”说着话就牵着欧阳玫的手向广场走去。
拍了老宅的门,欧阳安平将门打开。除了躺在床上昏昏睡着的老太太,所有人都迎到了大门口。徐慧一一喊过众人,老爷子又给徐慧介绍了自己的老舅,让徐慧喊他舅姥爷。徐慧喊了声,老舅应着。毛玉琴就拉住了徐慧的手说:“徐慧,你奶奶就是想你,这几天就老是念叨你。”徐慧便急切地问:“奶奶咋样?”毛玉琴哆嗦着嘴唇说:“不太好。”徐慧的心里格登了下,问:“一鸣不是说不很重吗?”说着话就往堂屋进。毛玉琴拉祝糊说:“徐慧,你先听我给你说一说你奶奶的情况。”徐慧点点头。欧阳安平及老爷子和老舅先进了屋去。
毛玉琴便就把老太太的实际情况给徐慧说了遍。徐慧听着时已是泣不成声。听完毛玉琴的话后就哭着,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毛玉琴流泪说:“徐慧,咱们也是没办法,有一线希望咱们也不能放弃。现在事实就是这样,咱们不能不面对。等会你见了奶奶,可一定要控制住。”徐慧哭着点点头。毛玉琴说:“那你就去看看你奶奶吧。”顿了一顿又问:“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弄点饭。”徐慧边流泪边说:“不用,我在火车上吃过了。”话毕拿过手绢擦了擦眼泪,随欧阳一鸣、欧阳玫等走向正房。
徐慧进门就向老太太住的房间看,就见老太太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屋顶。徐慧走到床前还没开口,老太太便看见了她,霎间脸上堆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