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吗?唉……临死前让你见见那个找了好几年的女人,也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作鬼以后别来烦老子,就算来了,老子也未必怕你,无非就是请你欣赏一段让你伤心的温存,嘿嘿嘿嘿……”华车手捏着女人的面纱,却迟迟不掀起,嘴里叨叨咕咕没完没了,让我的心中又升腾起一丝侥幸的想法:那麦子的火爆脾气江湖皆知,怎么能允许这样一个男人肆意胡言乱语,看来面纱下的女人也未必就是麦子,或许有几分相似,或许根本就和麦子没有一点关系……
面纱在华车的手中被缓缓掀起,一张绝美的面孔展示在众人面前,惹来一阵轻呼。依然是几年前的柳叶眉,依然是几年前的丹凤眼,依然几年前的小瑶鼻……但看我的眼神却和几年前完全不一样了,曾几何时,在麦子的眼神里,我读到过深恶痛绝,读到过爱恨交织,读到过情意绵绵……而现在我什么都读不到,她看我的眼神那么空洞,在我的脸上一扫而过,彷佛我就是一个素昧平生的陌路人,我的悲喜,甚至我的生死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麦子从容向我见礼,不带半点滞涩,就像面对一个普通人那样寒暄。我却怎么也不能平和地面对这个女人,面对这个深深爱着的,被叫做“华夫人”的女人。
我顷刻间泪似滂沱,幻想了千百次的重逢竟然发生在这样的场合,竟然是这样一种身份。昨晚一夜辗转反侧,幻想着今天能够手刃华车,从他的手里夺回几年来饱受摧残麦子,哪怕血溅斜阳楼也在所不惜,能和麦子死在一处,也算是了却了心中的宿愿。我不止一次幻想着她凄楚的眼神,我宁可拼得一死也要救她脱离苦海,为了她,我可以让天下大乱,可以让大江南北江湖草莽卷进这场杀劫,甚至不惜骗来东方世家和江西神刀门,甚至眼看着昔日同生共死的圣教兄弟趟进混水……我知道劫难一起,我又将从一个大侠变成魔头,但我连生命都不在乎,又哪有工夫去在乎名声?
我怀着悲壮的心踏进斜阳楼,我抱着必死的心直面华车,但我万万没有猜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她竟然完全不在意我的存在。
“妾身麦子见过杨教主,感谢杨教主一路照顾妾身的夫君。”还是熟悉的声音,没有一丝改变。
我挣脱钟无双的手,不顾身边拔刀声和呵斥声,踉跄着冲到麦子的面前,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麦子:“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华车躲在一群江南武林盟高手的后面,冷笑着说:“贱内早些年曾行走江湖,又被排在那个《江湖群芳谱》里,见过好多像杨教主这样的青年侠客,如果让贱内时至今日还每个都记得,恐怕有些强人所难……”
我不理会华车的罗嗦,用手拨开刀锋,继续追问麦子:“我是杨天啊……魔教教主杨天!我是杨天……我是淫贼杨天……麦子你不记得我了吗?在萧园、在红叶谷、在逃往路上、在客栈、在破庙、在魔教竹林、在太公岛……麦子你醒醒!我是杨天#涵把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认得我了!”
躲在人群中的华车又开始对我大肆讥讽:“杨教主息怒,贱内多年不行走江湖,好多江湖规矩都忘记了,没向杨教主高呼‘恭祝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这全怪本盟主教导无方,今晚定然对她家法伺候,重责四十大板,杨教主你看这样可好?”
我缓缓转过头,怒视人群中的华车,江南武林盟的高手各个严阵以待,被我目光所逼,慢慢后退。
我蓦然一声大吼:“说!是谁!是谁让她这个样子的!”
“杨天……”就在这个时候,麦子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