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车水马龙,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行色匆匆或者信步闲游的路人,一派繁华气象。
在繁华都市的最繁华街口,“冰谷居”的生意总是那么火爆,和冷酷的店名形成了鲜明对照。人们来这个地方因为菜好,更因为便宜。每天熟悉的面孔和陌生的面孔川流不息,我就是在这样的迎来送往中一天熬过一天。
我叫田阳,是“冰谷居”的掌柜。开这家客栈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北方有一个新兴的门派叫做“冰之谷”,所以重名现象的出现纯属偶然,并不带有炒作的成分。
因为“冰谷居”的名字带有强烈的江湖气息,也因为这个地方龙蛇混杂,很快成为江湖上的朋友发布和打探消息的集中常葫。我把客房价格定为两个档次,高档的卖给各大江湖门派的侠客和六扇门的探子,作为办事机构,普通的卖给那些出道不久的见习侠客和寻常百姓,所以价格差异非常大。我经商的理念是“赚该赚的钱”,对于那些苦哈哈的老百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但对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或者耀武扬威的六扇门捕头,再或者凶神恶煞一样的江湖豪侠,我可从来没有客气过。但对付这种人绝对不可以硬碰硬,收高价要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提供特殊服务,强调身份象征说法种种,无非是让那些自以为很不同的笨蛋们心安理得地给我送银子。
四年前经过太公岛一战,尽管倭贼片帆未能逃生,但中原武林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红叶谷瓦解,魔教元气大伤,六扇门的精英也凋零殆尽,所以这几年江湖上安安稳稳,反倒太平了许多。
“话说四年前中原武林与倭贼大战于太公岛,直杀得天昏地暗、斗转星移,魔教教主杨天和红叶谷谷主木巾,这两个当代霸主本来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但他们两个竟然在阵前歃血为盟,但有倭贼在,不论私家仇!那杨天剑指群倭,目光如电,只说了八个字:‘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一时间风云为之变色,天地为之动容,大海为之扬波,松涛为之震撼,江河为之壮歌,群峰为之翘首,鸡鸭为之乱飞,猪狗为之蹦跳,鬼为之哭,狼为之嚎,风为之吼,马为之叫,黄河为之咆哮……那场面是相当的壮观!呜呼,壮哉,这正是浩浩中华不可辱,炎黄儿女大丈夫!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客栈里的说书先生最愿意讲的段子就是四年前太公岛抗倭的故事,听别的段子一个铜板,听杨天豪情抗倭、左翼剑取贼首,就需要两个铜板,还没有座位,想有座位就必须买一壶好茶,哪怕这些故事每个人都能倒背如流,但还是愿意花些银子再来听一遍,什么地方该叫好,什么地方该顿足,什么地方该一起举起拳头高喊“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看官们都拿捏得非常精当,说书的人和听书的人配合得绝对完美。
“魔教教主杨天一手拉着女侠麦子,一手剑指倭贼,身后是中原群雄……什么,问麦子是谁?麦子便是重新修订的《江湖群芳谱》排名第一位,善良与美貌的化身、智慧与武功的凝练,可以这样说,麦子就是这个江湖上最优秀的女侠……可惜,天妒红颜,美女麦子和大侠杨天一样,本是天上的星斗,注定不能在凡尘久久停留,太公岛上、万军丛中那惊艳一瞬,也终是昙花一现,血溅海疆……浩浩仇,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终用碧血。碧有时灭,血有时绝,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做蝴蝶……”每说到这个段落,客栈里的看官就会呈现出一脸悲凄,彷佛麦子就是他们的爱人,而大侠杨天就是他们自己。
“太公岛上血流成河、残肢遍地,夕阳为之垂首、风云为之含泪,魔教教主杨天扶着断了一臂的左翼,身边是最后几个倭贼,诺大个海岛已经没有再能站起来的活人。倭贼首领用生硬的汉语质问杨天:‘杨君,你的兄弟死了,你的女人死了,你就不怕死吗?’杨天不愧顶天立地的中华男儿,面对倭贼的步步紧逼,扶着浑身是血的左翼,仰天长啸,浩然正气掩盖了英雄浊泪,凛然英魂淡化了生死悲凄,只听他大喝出普天下中华儿女对倭贼共同的心声:‘-你姥姥!’左翼只觉得一声霹雳在耳畔想过,顿时恢复清明,手中长剑轰然自鸣,身上长衫无风自鼓,蓦然一声大吼,人剑合一向倭贼首领刺去,正是那招‘一泻千里’,那一刻天地肃然,光阴停转,几个倭贼眼睁睁地看着首领的头颅腾空飞起,纷纷惊呼:‘小犬君!’在惊呼中,倭贼首领小犬的脑袋落在了傲宇的身边,傲宇奋起最后的力量向人头拍去,那是砸碎西瓜的感觉。看着血肉四溅,傲宇仰天大笑,然后对左翼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非左贤弟莫数!’说完便含笑而终,一代大侠就这样战死沙场,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傲宇单人一剑,独闯敌阵,杀倭寇有如切瓜砍菜,他的死又何止区区泰山。杨天轻轻合上傲宇的双眼,喃喃自语:‘傲宇大侠放心,但使中华儿女在,不教倭贼渡海疆。’说罢一声长啸,挥剑冲向残余的倭贼,剑光霍霍,虎啸龙吟,正是成名四式‘驻马上山阿,风来屎气多。忽觉屁股冷,留点明天屙。’此时几个倭贼早被左翼的惊天一剑吓破了苦胆,对杨天的剑招熟视无睹,被轻易斩下头颅。太公岛血战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