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逃亡的日子里,我劫持麦子的事情在江湖上已经妇孺皆知。
下面我谈谈江湖,江湖这个圈子是在官府默许的情况下存在的,不能总是让官兵去围剿山贼、小偷,那样非常耗费粮饷,而且大规模调动兵马是件劳民伤财的事情,于是在军队之外又有了衙门,衙门里的差人在破案的时候往往要雇用线人,并给线人以经济上的资助,这个线人群体后来壮大起来,有了自己的组织,就是江湖上的白道,白道禀承和衙门合作的原则,所以长期以来都有官府的支持,在经济上有大量线人费,在政策上对他们的非法集会和私藏武器等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进入白道以后就能自称“侠客”或者“女侠”,进入黑道只能被叫做“山贼”、“淫贼”、“魔头”等不雅观的名字,还有就是在白道混几年,即使不能当侠客,也可以由掌门推荐到大户人家当护院,在黑道如果不能出人头地、啸聚山林就只能去大街上小偷小摸,一辈子都没面子,所以进入名门正派是每个少年的理想,我也不例外。
由于官府的支持,白道的势力不断壮大,已经在江湖上能够和黑道分庭抗礼,很多侠客已经成为老百姓的偶像,这个时候直接和官府合作变成了影响形象的事情,于是官府便设立了“六扇门”这样一个亦官亦匪的组织,负责城里和城外案件的管理工作,所以在民间他们又被叫做“城管”。
每次发生了大一点的案子,六扇门和白道的线人们就开始紧密合作,破获了案件之后一起分赏银,他们的办案能力伸缩性比较大,完全取决于悬赏了多少银子。尤其是六扇门的半差人,胃口特别大,在悬赏我十两银子的时候根本无动于衷,在加到三十两的时候已经开始研究方案,到了五十两陶志便决定出手了。
江湖上的案件每天要发生许多,萧园的展鹏在经济困难的时候把搜集整理的案件编辑成《萧园快报》,每本卖一两银子,发了笔小财。红叶谷眼线遍布天下,实力比较雄厚,看到展鹏的赚了钱,便推出了《红叶通讯》,而且为了节省纸张,也为了展示红叶谷的实力,让谷中高手用“狮子吼”到处喊。这个方案大大方便了江湖上的人,因为他们都不认识太多的字。修炼“狮子吼”这门功夫需要资质,有些人天生大嗓门,进步就快一些,但是这门功夫不适合长期修炼,因为容易得咽喉炎,红叶谷因为要发布《红叶通讯》,好多人都得了咽喉炎,让谷外做“胖大海”生意的药材商人狠狠赚了一笔。
据《萧园快报》和《红叶通讯》共同记载,淫贼杨天劫持了麦子,一天后麦子得以逃生,消息很短,却留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人们对每天多如牛毛的案件,最喜欢关注的就是这类案子,尤其当事人是《江湖群芳谱》排名第六位的麦子。在街头巷尾各种传闻有无数个版本,但多数人都认为淫贼杨天一定和美女麦子发生过什么,而且在不同版本中,把具体细节加以详细描述,如同亲眼见到一般,麦子的名气响遍江湖,据权威人士分析,今年的《江湖群芳谱》中麦子排名有希望晋升前五。
麦子是江湖有名的女侠,其实在江湖上女侠很少,但特别重要。如果江湖上没有女侠,就没有了淫贼,没有了淫贼也就没有了正派侠客,那也就没有江湖了,所以女侠和淫贼都是不可缺少的人物。换句话说,淫贼的存在就是为了欺负女侠,女侠的存在就是为了追杀淫贼,只有双方都存在才能保持生态平衡,少了任何一方江湖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这只是常规观点对于淫贼和女侠现象的理解,我的理解还有一些偏差,我觉得女侠的存在还有一个意义,就是诱导不经世事的见习侠客变成淫贼。我讨厌淫贼这个称号,我让左翼去问一些江湖前辈,怎么做才能不当淫贼。左翼当天晚上带回了答案:既然大家都说你是淫贼,那么你就是淫贼了,没有办法再成为侠客,不想做淫贼只有继续做坏事,升级成为魔头,魔头是比淫贼更高的境界。我虽然也不喜欢“魔头”这个称呼,但毕竟比“淫贼”要好听一些,所以我想我这辈子只好认命当个大反派了。
麦子这段日子也很苦恼,逼着我画押的供词漏洞百出,不能代表她的清白,反而撕烂的衣服非常吸引六扇门的注意,差人们根据衣服被撕烂的样子,分析着淫贼杨天的作案手法,然后问麦子是不是这样、是不是那样,每次都让麦子感到很害羞。终于麦子发火了,不再接受六扇门的询问,通过《红叶通讯》向江湖发布通告,决定自己亲手除掉杨天。
整个江湖都为麦子的决定而激动起来,纷纷吹嘘着自己的眼光独到:“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一定是杨天把麦子给那个了,不然麦子一个女流之辈为什么要那样恨杨天呢?”
“那麦子前些时候怎么没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这个嘛……大概是杨天做过之后又不认帐……女人嘛,都想从一而终的,既然杨天不认帐,就只好杀掉他了……”
“这个杨天真傻哦,麦子那么漂亮……”
“就是就是……”
我在那段日子里,既成了淫贼,又成了始乱终弃的陈世美,遭到江湖的唾弃。大人不让小女孩出去玩耍,过去的借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