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并不太担心你,——今晚你是逃出来?”
“还是要回去的!”我凄惨一笑,“就是有点念及一些故人!若说到责怪,子菡没有半分的意思。”
我的话外之音他故做没有听见,他沉吟片刻道: “逸王此人,我不是很熟谙,不过虽然人心机深些,权欲大些,对待家仆也是温秀有礼,在他手里,你如何都不会吃亏!”
“当然。”我淡笑: “真正的官场男人是不会对府中的家事过于操心的,他们所钟意是掌握这天下的人物风情,而不是困于区区的几亩之园。”
“你在暗喻什么?”他目光沉沉地打量我: “子菡,不过几日的时间怎么突然变了那么多?”
“一直都再变呢!”我笑得明媚,说我在变的人又不止他一个,我笑着顶回去: “怎么,当初不是你希望我能够傲视全场,能够赢得漂亮?”
“不要刚愎自用!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放下杯盏,叹: “你这话虽如此,但你突然间的变化却让我猝不及防!”募地他轻柔地看我,淡淡道: “我到宁愿看你南宫府里温柔可爱的模样,和当初落水时倔强的神情,似是永远不肯屈服的架势。如今你却多了几分无奈,发生什么了么? ”
他欲套我的话,我怎么能和盘托出? 我内敛一笑: “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一天的时间而已。”我又苦笑: “说起变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想必他一直都没忘记几年的初次相遇。
他幽幽道: “这世上如你一般身份的女子不胜枚举,但她们也是安静地存活着,我见过的也多,无论是用苟延残喘还是寡淡如水的方式,很早的时候你可曾思考过一直都是你要的太多了,才会走到如今的境况?”
他大话说得好听,我却微怒: “你要的不多么?”
他说得笃定: “因为我有本事!这很多东西本是由我去争夺的。若没有了我去夺,它便没有了价值。”
的确,这世上太多的东西,一旦有一拨的人为它们奔劳卖命,它们就更惹人疯狂垂涎。比如,名利、财富、地位……都是些让人双眼滟滟异色的东西。“我要的根本就不多。”我坦然道: “以前在南宫府我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唾手可得,而几年前我终于明白了我什么都没有过,我真的想知道自己能够得到什么收获!苟延残喘我不屑,寡淡如水我不配!只好另择他径!”
“说得妙!”他抚掌,眼里似有无数欣赏,“迟些才注意你,到是我自己的失算!你可算是硬气坚强的一类人! 那么多年,这步步为营的本领怕是学得成精吧!”
“过奖!”我反问: “晨儿不也是如此?”
“她?提她做什么?”他嘴角浮起一层嘲讽的笑颜,“她只不过张扬跋扈了一点,没了地位,就等于没了一切,而你究竟是不同的!……”
“人都是一样的。”我打断他: “而我来这儿不是听这些的!”
“哦!”他的目光突然灿若流辰,配上昏黄的烛光,宛若人间尤物,他清亮地道: “我早就料到,逸王府距离这儿颇远,你风尘仆仆地赶来,不会是为了见一面那么简单,有什么话,大家挑明了就好,我们相识也不止一两年了。”
我凝眸盯着他,淡淡道: “你与周渝睿可有过什么过节?”
“你就为了问这个?”他不耐地转移话题,“你既然到他府里,就好好地待着,安分守己的女人才会被人垂青,不要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样子。你若想知道些什么,问他也无不可。来我这里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话讲得真有味道!”我冷笑,盯他半晌,蹦出几个字: “你当初为何把我送进逸王府? ”
“你可知道得不少啊! ”他凝眸,睨我,“继续说。”
“脑子开窍起来竟是那么容易。”我道,“陈年往事我不想再说; 我所要提的是,把我送进逸王府的人真正是你,而你却还要装做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装做无能为力,真是难为伊秋月了,要做这样一个恶人。”
“没有办法的事。”他温柔地笑,却透出无情,“别真把自己当回事,把你送哪就去哪,想顺藤摸瓜地把事情弄大,你有这个能耐么? 你已不再是那个南宫府里的大小姐了。”募地他的声音又如潺潺溪流: “话又说回来,我给你找个好的主子,让你少受点气。这样处心积虑地为你着想,你如何不懂?难道你还认为我与他过节甚深,把你推去别有用意么?再者,你岂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我还是你的哥哥啊!”他这话真是直白露骨,刺在我身体里,我只是板着脸,听到心碎的声音。他说话,一句打一句揉,你永远恨他不起来。
他见我有怒意,又好笑: “把你好好安置,也有错么?”
我无话可说,闷闷吐出两个字: “没有!”
他起身,上前,按住我的肩头,轻轻道: “女人聪明和多疑并不是同一回事,疑神疑鬼,终日惶恐不安,若安在你身上,却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他还是想骗我。
突然,一室的温暖中觉得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