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那次是你不经意的离开,成为我这许久不变得悲哀。于是淡漠了繁华无法再开怀,于是我守着寂寞不能回来。
——《归去来》
誓言的作用是拿来打破。
我违背了我的誓言。
我爱你,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你。
第二次带丹羽一起走出极渊,他没有牵我的手。因为我双手握剑搁在自己的咽喉。
“如果你不走,我就动手。”我的声音很坚定,手却不太稳,颤抖的剑锋已经划破了皮肤。
那些回忆的碎片,拼合在一起也是一柄青锋利刃,我的心被它一刀刀划得血肉模糊。
“子墨?!”他的眼底有狂躁与忍耐交战的影子。
“不要问我,你不会明白。”我转身面对他,一步步退入极渊,让他不能象上次一样附在我身后潜回来。
他知道我的用意,他脸上的痛楚让我不忍、不敢、不能与他相看。
在踏入极渊的一瞬,我听见一阵尖锐的破碎声,犹如春冰乍裂,那是心碎的声音,我的和他的。
“做的很好。”大宫主率领厌火宫三千宫女站在传送门边,她手上的永恒心锁璀璨美丽,那里面锁着厌火宫所有人的一魂一魄,那代表着,厌火宫每个人的勤修苦练都会被她吸收一小部分,每个人的自由都被她掌控。要不是因为我与丹羽的这件事,这也许会是一个永久埋藏的秘密,卑鄙的秘密。
“喝了这碗汤,忘记一切。”她的声音带着坟墓的阴冷和空洞,与那碗发着尸臭的汤相得益彰。
我盯着她的眼睛,冷笑:“你以为我赶走丹羽是因为怕你?”
“是因为我太爱他,不愿他和我一起葬身极渊!”话音未落我已经举剑。
带着恨,携着痛,剑势比任何时候都要凌厉暴烈。已经存了必死之心,我还怕你怎的?
剑气如虹,尸横遍野;杀气纵横,血流成河。
你坏了我一世情缘,我毁了你修行大业。很公平。
我手持长剑,站在街的另一头,冷冷地望着宫主。隔在我们中间的,是惨不忍睹的残尸。宫主手上的永恒心锁在发光,炼魂化魄。
“看你能强撑到几时!”她狞笑。我冷笑,再痛,痛得过‘爱别离’么?炼魂化魄?我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炼魂化魄是何种结果。
以痛易痛。我宁愿被炼魂化魄也不愿再去回忆丹羽的面容。如果我能杀掉宫主夺回魂魄,我会去找你,再此之前,我不愿你为我流哪怕一滴血。爱一个人原来可以这样,明知他很强悍也担心他会受任何一点点伤。
如果我胜了我会去找你。如果?如果!但是有人说过,万丈红尘,没有如果,只有但是。
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经快败落。
对宫主的必杀一剑,我没有一击得手,反而与众宫人缠斗良久。
力竭精尽,我的身体开始发冷,连骨髓都已冷透,我的失败好象已成定局。
在倒下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天空中仿佛有一条火红的闪电划过。
我醒过来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满眼璀璨晶莹,美丽得如同梦境。
这是一间冰室。半圆形的房间里一切都由如同水晶般剔透的坚冰做成 。房里只有一张床,我躺在上面,头畔有一朵冰雕的雪莲,还有一面银镜,银镜的背后用金丝镶嵌的两个字,子墨。
我拿起雪莲花,我记得这朵莲花,我最爱的人把它送给了我,我在思念中也一次次地雕刻过它。摸到底座上有凹凸的刻痕,我将它翻转,立刻泪盈于睫:永不言弃 至死不渝。我知道,这是丹羽对我的承诺。
我的泪滴下来,滴到花上,冰花和冰室里就带着这滴泪,象个气泡一样消失了。我的眼泪,竟然是开启冰室的钥匙?仿佛看见丹羽坏坏地勾起嘴角:就知道你会哭。
现在,我手握银镜,站在积雪的山巅。夹杂着雪沫的山风迎面扑来,周围白茫茫一片,耀眼的白,就如同我的此刻的脑海。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丹羽呢? 极渊呢?宫主呢?”脑海一片空白。
女人在没有任何想法的时候,最好先照照镜子,那样比较容易整理出思绪。
镜中人依然容颜如画,流年却早已暗中偷换。
所有熟悉的一切尽皆面目全非。山下,朝代更替,兵火不断,没有人知道极渊,很少人明白什么叫修真,修炼的大门派已经添加了很多新鲜的名字。什么都变了,唯一没变的,是持强凌弱。
我的修为只剩下以前的一半不到。但也足以应付这凡俗的种种事端。
东至海角,西至天涯,我一直在寻找,每天都有很多事发生,这样过了很多年,我也渐渐开始明白这世间的规则,慢慢被红尘浸透。
参不透爱上了一个人的规律, 冷眼看世情,一是死别一是离去,并没有第三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