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丝帕斯文地轻拭唇角。
红叶终于从两扇鲜红的大门里走了出来。
天色已经大亮,今天,又是另外一天了。
青凤,霓喜,水仙,腊梅,玉兰香。”龟奴在念唱着姑娘花名,一个一个,花枝招展地步下楼梯,亮相。大红绣花鞋,遍身绫罗绸缎,颜色不是葱绿,便是嫩黄。上面绣的不是花,便是柳,晃荡无定。简直是乱泼颜色,举座目迷。
花木扶疏的庭院中,有几位客人在八角亭里开席,见了喜欢的姑娘,便招招手,她款摆过来就座。
素馨坐在的紫藤架下,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紫藤架后是月洞门,月洞门后是后庭,红叶在里面。“这么早就有人来?红叶打开月洞门从后庭走出,问一直等他的素馨。他离素馨很近,呼出的气息令她感到有些晕眩。那气息夹杂着一股甜腥,带有红叶还没有消化完的巨毒。
“一群寻常买卖人,一起喝花酒套交情!”素馨轻轻地说。语声里含着轻蔑。
只有寻常人才会这么早到贪欢阁,因为白天比晚上便宜!院子里的这个时候,红牌一般都还没有从别人的床上起来,只有一些低等身价的姑娘轮班当值,但在院子外大多数人,已经工作了至少两个时辰。
招呼寻常人的也是寻常老鸨。
李妈妈专照拂这种客人。她足有四十多岁,描眉搽粉,发鬓理得光溜,吃四方饭,厚嘴唇涂得腥红,脸上漾着笑,身段风骚,姿态妖佻。她交叉着双手,眼角瞅着对面的姑娘,双目含威。面对着恩客,媚眼乱飞。罗陀似的忙得不可开交。
“最近蛊人消耗的速度很快,想办法补充一点!我先回房去了”红叶说。他急着去喝杯好茶漱漱口,那紫蜈蚣的味道可真够腥的。
“知道了。”素馨甜甜地回答,望着他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那眼里缠绕着万般痴迷。
当她把目光从红叶的背影上收了回来,望向那边的几个寻欢客,满眼柔情立时变作一片寒霜。“今天看谁惹我姑奶奶不高兴,那就是他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正在寻思间,那边亭中喝花酒的客人却闹了起来。
来到著名的贪欢阁,好歹要捞个够本。这群婊子也没什么特别地,凭什么要比别处多要了将近一倍的银子?连要求喝个“皮杯 ”也是这样扭扭捏捏的,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呀?还不是出来卖的贱皮!作东道的老李心里如此嘀咕。
他不想想,就他那张飘着大蒜味道,口气恶臭的歪嘴,和他对面说话都会被熏个踉跄,还嘴对嘴地喝个“皮杯”?恐怕会让人三天都吃不下饭,一想起来就犯恶心。
“妈的,你那下面是镶着金边的,还是怎的,连摸都不让老子摸一把,这算哪门子花酒,在其他地方,老子都是叫她们脱光了陪的!”老李狠狠扇了身边姑娘一个耳光,主要是因为多花了银子。心里气不顺。我花了那么多钱,居然还不把我当大爷?!我在家里给老婆那么多钱,她早脱光了爬上来了!
你是花了钱,但那钱是在妈妈那里,姑娘们可没有得到半文,再说一大早就给硬叫了起来,谁心里没火?昨天虽然没有客人包夜,但是“快餐”“夜宵”的谁也没有闲着呀!上来都半天了,也不撒撒水,出点零碎小费,买个笑脸,平平起床气。要不是碍着有妈妈在旁边,谁爱搭理你!还不知趣地动手动脚?又不是大厨揉面团,下那么大的狠劲干嘛?又揉又扯又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兰州拉面师傅呀?
性服务行业的员工也是人,被一只指甲缝里满是污垢粗手不知轻重的抠来摸去,也会疼地!
那姑娘吃疼不过,只是轻轻的推了推老李那只探穴怪手,就挨了一记锅贴。
“脱掉,脱掉,躺到桌上,让她上下一齐喝酒赔罪!”旁边的人一起起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素馨边走边恶狠狠地想。
蛊引很臭,但是由一只羊脂白玉般美丽的手拿着,它就没那么臭了。更何况这只手的主人说过,“吃下它,这个月内只要是来贪欢阁玩,你们所有吃的,玩的,喝的,都算在我素馨的头上。”于是,它不但不臭,还很“香”,就象很多人说银子臭,实际上银子很“香”一样。
在这几个人眼中,恶臭的蛊引就如同银子。他们争先恐后的拿起它,几口咬碎,囫囵吞了下去。
其实让人吃下蛊引的方法用很多种,可以威逼,贪欢阁有强壮的打手。可以伪装,贪欢阁有高明的厨子,但素馨最喜欢的方式是利诱。她喜欢看别人为了银子而作出种种丑态。因为她以前为银子也作出过#糊喜欢让别人受她受过的苦,加倍的受。
这些人不顾眼前的臭秽,只想着今后来贪欢阁风流快活,但是他们已经没有以后了。他们会在三天后自动来到贪欢阁的后庭,走进那两扇红门,等待红叶把他们关进蛊屋。无论是谁都拦不住。他们身体里面的蛊会指引他们方向。所以千万别乱吃那些看起来是免费馅饼的东西,它可能让你深陷毒坑,后悔终身。
有些人失踪未必有人寻,有些人失踪就一定有人寻。可能是那人血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