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神幔,后面附着粉绿的螳螂。螳螂后面是一片石壁,石壁上有石刻。刻的是一些见所未见﹐闻所末闻的古怪昆虫,正在互相撕咬。古朴粗陋的雕刻线条,造型很是奇诡。红叶将白皙的手掌按在一只昆虫的眼球上,顺时针拧动三圈,再反向拧动半圈。四尺长,两尺宽的祭坛居然咯吱咯吱的沉了下去。地面上的石板合拢,了无一丝痕迹,好像这里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个一人高的祭坛。
祭坛背后的石壁上也刻着浮雕,那是一只硕大的多足怪虫,融合了蜘蛛的丑怪,蜈蚣的狰狞,毒蛇的恐怖,蝎子的阴森,张着一张黑洞洞的大嘴,仿佛在嘿嘿狞笑。红叶走到这只怪虫面前,将舌头从那恐怖的虫口扫过。悄无声息地整堵牆壁往上升去,露出了一個好大的黑洞。
洞里隐隐有蛇虫嘶鸣之声,洞口看来浑无一物,却又好像有某种气场存在,阻隔两边。那些蛇虫一个劲的向外飞扑,都被无形的劲气弹了回去。红叶走了进去,点起灯烛。这里原来是间石室,地下给挖出个宽扁的大凹槽。不深,但爬满了毒虫,墙壁四角挂着古怪铜镜,上面写满符箓。坑里的毒虫颜色艳丽,花纹瑰异,除了毒蛇、蝎子、蜘蛛、蜈蚣、蛾子等知名的毒物外,还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怪异毒虫。
识货的人或许会认得那斑斓的蜈蚣是尸毒紫蜈;血红的蝎子是大漠血蝎;通体雪白的蜘蛛是噬肉雪蛛;发着绿光的蛤蟆是天山碧蛤;拇指大的蚂蚁是蚀骨褐蚁;通体乌黑背撒金丝、长着一只独角的小蛇是金线墨蛟;那肉滚滚不停蠕动的虫子是苗疆金蚕;但是他永远都猜不出那些那些怪异的甲虫,那些全身发黑光的蜘蛛,那些颜色如宝石般湛蓝的软体、那些小得只有手指甲大小﹐看来身体扁平如蟾蜍一样的小动物到底是什么……
在石室的四壁沿墙横七竖八的靠着不少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都光裸着身体,神情木然的相拥寻欢。他们的肌肤都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青紫色,那是长期浸在毒物堆中,身怀毒物,中毒至深的蛊人象征。
这一群蛊人,年轻的正在渐渐变老,老迈的正在逐渐死去。
年轻的在渐渐变老,那是种看得见的渐渐变老:身体一寸寸的干瘪,脸色这一刻比上一刻灰败,皱纹一道道的爬上眼角,仿佛有什么正在迅速地吮吸他们的青春。
老迈的在逐渐死去,那也是种看得见的死。有一人淫乐到中途就因精力衰竭,一头从刚刚还激烈冲撞的伴侣身上栽了下来。紧接着身上青紫干瘪的肌肤出现一个接一个的鼓包,那只是一层皮的鼓起,当皮鼓涨到发亮的时候 “篷”地炸开,无数蜈蚣从炸开的血洞中飞出。其中有几只飞到旁人的脸上,被他们随手塞进嘴里,卡擦咔嚓地嚼碎吞下。谁也没有多看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尸首,他们知道,只消一会,在尸首里钻进钻出的蜈蚣会将他吃得干干净净,再鱼贯爬向中间的那个大坑,然后那些拇指大的蚀骨褐蚁会把他的白骨抬回坑中享用。
有一个干瘪老迈的女人,刚挣扎着爬上一个男人的身体,她的两颗眼球就突然不见了,两条小蛇从眼眶中掉了出来,拇指粗大的斑斓蛇身,七寸处却有鸽蛋大小的突起,显然是刚吞了颗球状物。不单是眼,一团团的蛇从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洞向外冒,蛇身纠结屈伸,染着黑血。异样的丑恶。
由于不通风, 空气当中有着阵阵恶臭。那是一种怎么样恶心的味道啊,有汗液的咸酸味、血肉腐坏的尸臭味、屎尿臊味与血液的腥甜味,还有些說不出的气味,与毒虫发出的瘴气混杂在一起,这个石屋简直就如同炼狱。可怖之极的炼狱!光是嗅到这里的气味就让人觉得眼冒金星,只消看上一眼这里的情景就让人头皮发炸!
因为蛊人身上的特殊气味,那些毒物只噬咬自己的宿主,并不向其他人进攻。待宿主吃完后就爬入大坑彼此相互吞噬。蚀骨褐蚁也只吃白骨不碰活蛊人。为了不让蛊人僵坐伤血,蛊引中添加了极其霸道的春药成分。让他们不停的运动,持续激情澎湃,以保证蛊物吸取的是血肉精华,好面对未来的厮杀。
即使在这样的痛苦与恐怖中,蛊人仍無所觉,正确说來,是早已沒了感觉。进入石室,与万千毒虫相处,极度的恐惧感就足以让人精神完全崩溃。何况毒蛊自身含有的毒性,可以麻痹破坏神经,更勿论还有符箓导致的幻觉。失去焦距的眼光,流淌嘴边的口水,说明蛊人神智失常的事实。他们整个心灵已化作野兽一般,只为了满足最基本的欲望而动作。
红叶望也不望那些交缠的男女。径直走到坑边,那些坑内毒物似有所觉,争先恐后的躲避,齐刷刷地让出一条半尺宽的通路。在道路的尽头,有一个扁扁的铁鼎,三尺见方,漆黑的鼎身与鼎盖,都描着鲜红的花纹。黑色黑得似夜,红色红得的似火,醒目而妖异。鼎身和鼎盖上满是孔洞,隐约可见里面有些东西在不住地攒动。
红叶伸手入鼎将里面的东西装入一个布袋。他吹灭烛火走出石室关好石门升起祭台。
四尺长,两尺宽的祭坛,通体殷红,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砌成。台面上四边皆有三寸高的护栏。红叶将布袋里的东西抖落在台上。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