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月亮,贪欢阁的后庭很黑,元宝手中的蛊引很臭,三和现在的样子很丑。谁呕吐了两遍之后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问你个问题。”元宝的表情很慎重。
三和背靠着大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你到底还是不是处女?”一看三河要翻脸,元宝赶紧一边闪人一边解释:“你好象从来不脸红,双面娇娃都那样了,我看你也没有眨过眼,所以……”
“所以你个头,不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长大的吗?这算什么,比这还夸张的我都见过!”
“你不会是悄悄偷看过别人抽抽插插吧?你有着比一般人便利的地理条件!”
“嫌命长了不是?”三和飞扑索命。没想到元宝躲也不躲,侧身从后面将她抱住摁在地上,他的两只手“很不小心”地按在了她的胸前。嗯,不错,货真价实很有弹性。三和又窘又怒,正要发作,元宝一把捂祝糊的嘴,在她耳边低语:“别出声,有人来了。”
不出声,不代表不可以动口,三和狠狠地咬了元宝手上一口,疼得他直喘气,才心满意足地抬头看那进来的人。
他从后庭没锁的一个角门走进来,插上门闩,再穿过后庭去前院。后庭一片漆黑,但他走得很快,显然是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他站在后庭的月亮洞门前,拉开门,前院的灯光射进来,照在他脸上。他很年轻,长得不难看,穿着件做工考究质量上乘的水绿色袍子,手里拿着柄折扇,正是拜访过胡大娘的那位年轻人。那人转身朝后庭扫视一周,好像觉得很满意,走出去把门扣上。三和觉得被这双眼睛一扫,院里好像起了一道阴风,吹得背脊梁凉飕飕的。
“他身上带着血腥味!”元宝低声告诉三和。“我们跟上去看看。”
年轻人很愉快地走过前院回廊,见到他的人都垂下头恭恭谨谨地换他声“二爷”,看得出他很享受这种恭谨。两栋青砖小屋隐藏在重重山石后,其中一间亮着灯火。昏黄的灯光映着惨白的窗纸,偶而还有零星的笑声传出来。他推开门,宽大的床榻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少年和姑娘,桌上摆着残酒。看到他进来沉醉半醒相拥的人分开,半裸着的女孩子娇笑着奔过来,白生生的手臂似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温暖的胸贴上他的胸膛。
她们都很美丽也都很年轻,无知者无畏,所以还能笑得那么甜,那么开心。“你溜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们连酒都喝不下去了。”年轻人冷冷地瞧着她们,这些女孩子都是他找来的。为她们,很多人袋中的银子可以像水一般流出。半天前,他还会躺夜她们怀里,像念书般说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甜言蜜语。现在他却只想说个字。
“滚?你叫她们滚?”榻上中躺着一个少年哈哈大笑,“滚,都滚,快滚,有你贪欢阁的二爷红叶在,我们还能少了漂亮姑娘?叫你姐姐素馨换一批我们继续玩!”
红叶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你也滚!”
少年脸色变了,跃起厉声喝道:“你就算醉糊涂了,也不应该忘了我是谁!是你自己请我来这里的!”
红叶声音更冷:“我记得你是太福张公子,他是万家万三爷,请你们现在都滚!”
万公子本想一拳揍上他的脸,但是却没敢动。红叶的眼睛看着他们,那森冷的寒意,就象有阵冷风在吹着他们的脸,就象是根根尖针一直刺入了他们的骨骼,他们的脑髓。一种令人疯狂崩溃的恐惧突然自心底涌出,他们失声惊呼,狂叫着夺门而逃。别人远远听到他们的呼声还以为是两只被猎人刀锋割断喉管的野兽。
屋中也没有别的人,樽中却还有酒。红叶慢慢地躺下,把酒斜斜地叼在嘴上,酒慢慢地自樽中流出,一半流在他颈上,一半流入了他的嘴。他以前痛恨这种纨绔子弟正如他痛恨毒蛇,如今他却与毒蛇为伍。但当他杀了人之后,他怕自己忍不住也会把他们给杀了。
辛辣的酒顺着脖子淌上胸膛,经过他的舌头流下咽喉,他忽然觉得有种晕眩的感觉。这些年杀了很多人,那些人有好有坏,但都很有名,都死得很惨。有人发誓要找到这“凶手”,为他们报仇。有人发誓要找到这救星,跪下来吻他的脚,感激他为民除害。还有些一心想成名的江湖客,也在找他,却只不过是想和他斗一斗比比看是谁更厉害。但杀死一个最普通的老鸨这还是头一回,难道说他不再是最受重视的那一个?他觉得仿佛正有种不祥的阴影在等着他。
一双手轻轻拿起他嘴上的酒樽,无论谁都不能不承认这是双极美丽的手,只不过略嫌太大了些,正显示出这双手的主人那种倔强的性格。现在看到这双手的人,绝不会相信这双手曾经在结了霜的地下挖过红薯,在数九寒冬的冰凌水中洗过衣服。
素馨凝视着他:“你不该喝酒。”她的声音虽温柔却带着种命令的方式。她的确可以命令他,她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他的生命就是这双手给他的。在战乱饥灾最严重的时候,没有家,没有父母,什么都没有,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居然活了下来,不仅是怪事而且是奇迹。在当时说来,一块又冷又硬的馒头实在比世界上所有的黄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