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灵山村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天几乎成了村民们议论的主要话题。这天秀娥正在店外出摊,“坏”媳妇走了过来:“出摊了秀娥?”
“哟,是“坏”嫂啊,你这是从哪儿来呀?”
“早上没事看了看芳芳,唉,你说这苦命的媳妇,还得整天伺候个瞎眼的娘,刚结婚就守寡,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自己已经这样了,可人家芳芳还是接替猪娃每天给隔壁七十多岁的宋大娘挑水。”
“唉,真是好人多遭难啊!听说猪娃结婚为办酒席卖了家里几包麦不说,还欠人家1000多块钱外债,靠她一个女人家可怎么还啊!” 秀娥同情地道。
“可不是嘛!按我说这事村上应该管一管。”
这时快嘴突然走了过来:“谁说人家村上不管!”
“哟,是快嘴兄弟,我看你不光是嘴快,耳朵也尖,我们俩在这说话你老远就听见了,快说今天又有什么新闻?” 秀娥招呼道。
“村委会已经开了会了,而且对那天晚上闹洞房的所有男人都不同程度的罚了款,最多三百,最少五十,据说能给芳芳一千多元。知道不?” 快嘴道。
“真的?” “坏”媳妇问道。
“真的,我快嘴的消息还会有假?不信你去问问你村长表哥!” 快嘴道。
“这回可好了,猪娃娘的病就有钱看了,芳芳的债也不愁还了。”
这时,二怪提着一个空塑料袋子和一杆秤唱着走了过来:“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照亮了我……”
“哟,是二怪呀!你刚才唱什么?什么一把火,你可不敢乱来,听说放火可是犯法的事啊!” “坏”媳妇道。
“嫂子,人家那是在唱流行歌曲。” 快嘴解释道。
“什么流行曲,我可不懂,哎,二怪,又照顾秀娥生意来了?” “坏”媳妇道。
“我,我想喝一两烧酒。” 二怪有点不好意思。
“真是一物降一物,二怪平时话那么多,一见秀娥却没话了。” “坏”媳妇又道。
“不是没话,人家的生意本来就火着,还能用得上我照顾?”二怪道。
“给,酒鬼,一两,喝去吧!” 秀娥在一个小碗里打了些酒端给了二怪。
“胖嫂,来包烟吧。”快嘴这回才记起了买烟。
“软猴王?” 秀娥问道。
“平猴,我那水平能抽上平猴就不错了!怎敢和人家二怪比,你瞧瞧人家二怪哥:
‘早上一杆秤
空手逛集镇
晚上一沓钱
半天数不完!’ ”
“二怪大哥,现在是咱村的有钱人了。” “坏”媳妇接着道。
“好个快嘴,我那点投机倒把的生意,让你这么一说还真像回事了!” 二怪又道。
“什么投机倒把,那是过去的说法,现在改革开放了,这叫搞活经济,你没听说过现在全国的形势吗?十亿人民九亿倒,还有一亿在寻找。知道不?” 快嘴进一步道。
“说实话,自从分了地以后,生活是提高了,可这一搞活,钱是好挣了,可物价也上去了。” 秀娥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是全国总动员,大家来搞钱,工农兵学商,一齐整中央,人家中央也不怕,给你来个大涨价,看以后谁还再敢胡裂瓜!知道不?” 快嘴的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寂寞的天空吹起了伤心的风,门前那颗石榴树在伤痛与孤独中不停地摇摆。落叶像秋天的泪似的洒落得遍地都是。芳芳拿着扫帚吃力地扫着,扫着……
她突然听到有孩子的叫声:“妈妈,快点走,要不就迟到了。”
芳芳心头一震,抬头看见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正拉着妈妈朝学校方向走着。看着小男孩那天真的背影,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
那不是小宝吗#糊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小宝,小宝……”
她终于抱住了小宝,小宝使劲地抓住妈妈:“妈妈!妈妈!我可找到妈妈了!妈妈,小宝再不跟别人去了,小宝要在妈妈身边长大,要好好伺候妈妈!”
内疚与阵痛又一次撕裂着芳芳的心,她紧紧地搂住小宝:“小宝!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再也不会离开小宝了!小宝!小宝!我的小宝……”可突然怀中的小宝却变成了凌云飞——
“云飞,怎么是你!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让我找的好苦啊!”
“芳芳,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凌云飞轻轻地道。两人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人生如萍
聚散无常
朝朝暮暮在灵魂深处盼望
望穿秋水
没有归期
风风雨雨中相思比梦还长
这时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芳芳,芳芳!” 芳芳这才缓过了神来。然而双手紧紧抱住的却是那把扫帚。
“是村长,您这么早上哪儿去?” 芳芳用手擦了擦眼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