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的大会,开拓的大会,充分发挥了巩固禹帝政权的职能。随后,皋陶宣布早饭开始,诸侯们才从战战兢兢中缓过神来。他们看见绚烂耀眼的九鼎装着各色动物的熟肉,冒着香气搬出来了。在钟鼓乐中,大禹和大臣、诸侯们列鼎而食,围了长案子坐好,和谐的音乐打击声,伴随着下巴有节奏的咀嚼,四千年前伟大夏朝的人生幸福终于全部实现了。
五
司法部长皋陶老先生,资格很老,地位最高。他本是舜帝的铁哥们,年轻时候在河滨烧陶,舜帝管他叫“阿陶”,并在蹑位后推荐他进朝廷当官。皋陶后来却改变立场——改变立场的原因,由于史籍缺逸,我们不得而知了——皋陶成为舜帝政敌大禹的追随与鼓吹者,并在大禹登基以后用司法手段捍卫着大禹的神圣地位,拿古代的忠字舞熏陶着人们的忠诚思想,表现得极其夸张肉麻。大禹作为回报,给了皋陶很高的优待。大禹在大会小会上讲:“有一天我作古了的话,继承我们夏朝的事业的,除了皋陶还有谁呢?”
满面喜色的皋陶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结果死神却错敲了他的房门。这个天子大禹指定的接班人,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场合,很不情愿地撒手人寰了。出于诚心诚意的补偿或者是掩人耳目的作秀,大禹把皋陶的后人封到英国(但不是大不列颠),还有六国(安徽六安),在那当小诸侯。
老资格的皋陶死了,顶上来的是F4之伯益,成为国家第二把手。“凿井英雄”伯益在治水和征三苗过程中,功劳冠于众人,一直充当大禹的副官,贡献也仅仅次于大禹。大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只好把他指定为继皋陶之后的另一个候补天子,召令伯益“任政”,就是负责国务院工作的意思。
此时,当年治水的黄金组合F4,开始分道扬镳,自从其中老大大禹当了天子,“鸟蛋之子”子契和“种地英雄”后稷就自觉如履薄冰,终于他俩顿悟了,纷纷卷着行李赶奔东方、西方各自的封国去遁身远祸。伯益看着他们离去,犹豫了好一阵,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做好国务院本职工作,与大禹保持不即不离的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不像皋陶那么肉麻露骨。大禹觉得伯益办事,我还是放心的。不过暗地里还是在极力培植自己的儿子启的势力。
在位十年后,大禹想到东南方去巡视,亲眼鉴赏自己的工作成果。四处周游是他年轻时候的习惯,顺便可以向别人夸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并向四方诸侯提醒自己的存在——从前大舜就是忽视了这一点。
和往常一样,许多诸侯都要随行。当时的交通工具都相当简陋,不论是车是船,乘起来都很不舒适。一路上只有大禹一个人兴致勃勃地指点江山,别人全都一声不吭,愁眉苦脸地旁听。刚到淮河,就有人开始抱怨;过了长江后,很多不习惯坐船的北方人都上吐下泻,并且有一条大鳄鱼(书上说是龙)一头把船给扛了起来。船上众人脸色煞白。看到这种尴尬的情况,大禹认为诸侯和上帝都在存心和自己过不去,非常不满。他大喊:“我是天子,谁敢把我怎么样!”大龙闻言,这才摇着尾巴晦气地走掉了。
大禹心情郁闷,忽然想检验一下诸侯对自己的忠诚度。于是下达命令,天下诸侯都要在某月某日到浙江绍兴地区的茅山上来朝拜自己,先到者有赏,后至者必罚。
消息传出,四方诸侯人心惶惶。多数人都知道大禹脾气大,搞技术的比较死板,于是纷纷牛不停蹄,千万里日夜兼程赶来,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把国家造得这么大干什么?想把我们都累死啊!”
到了规定的日子,几千名气喘吁吁的诸侯济济一堂,手里个个举着进贡的方物(土特产品),不外乎皮子、玉石、珍珠、象牙,景象颇为壮观。大禹为严格起见,逐一点名,发现只少了防风氏一人。又过了好几天,防风氏才姗姗来迟,其实这家伙就住在旁边地浙江德清。大禹斥责他目无尊长,不受约束。防风氏解释说自己临时有事,迟到两天没什么大不了。大禹见他不服,当场命令手下把防风氏拉出去砍了头——准确地说是“杀而戮之”。杀是把人弄死,比如使用绳子,戮是把死尸的脑袋切下来示众。并不是直接把活人砍头。以当时的石头斧子,想一下子就把活人头砍下来,还非常的不可能呢。如今绍兴市西五十里有“刑塘岭”,就是杀防风氏的地方。
据说防风氏是个巨人,一节骨头就可以装满一辆车。防风氏因开会迟到被杀,以这样微不足道的罪名被处死,过去还没有过先例,其他诸侯见了都浑身发抖,从此不敢拿正眼看大禹。防风氏的部族闻讯很不服气,为了给主子报仇,探听到禹的行迹,在树木下、草丛中埋伏起来,不料被大禹的保镖们打得七零八落。防风氏的人惊惧万分,自知死罪难免,遂调转矛头,戳穿胸膛而死。后来这个部族的人胸前都留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叫作“贯胸国”。贯胸国的贵人出行,仆从拿一根竹竿,从胸洞里穿过去,抬着他,倒也省去了制做轿子的麻烦。贯胸国大约就在浙江一带。
接着,大禹在茅山,以天子的气魄发号施令,依照上次登封市境“涂山大会”规定的上贡Quota,逐一核对诸侯们的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