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码子事。
金梅见雪妹没有答话,就又问:“孩子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雪妹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孩子的事。在山东,人都很传统,都在盯着她的肚子,风言风语已经传开了。
“现在孩子已经成形了,再打掉一定很危险,只好生下来了。要不你先回山东,生下孩子再回来,到时我对齐城说,我想他是个负责的人。”金梅还是对齐城盲目地崇信。
雪妹又不语了,她回来就是想在这里生下孩子,然后再回山东。金梅的主意总是让人失望,所以她懒得搭理。她咬紧牙,感到无望,茫然无助。没有人能帮助自己,朋友都只是会说说,流一点同情的眼泪。家人都只是责怪,他们的面子比你更为重要。这就是人情世情。我不需要眼泪,只是希望有人给我丁点的关怀和支持,可是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吝啬。
你雪妹啊,现在就不敢面对世情,将来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你还敢人前站立吗?还说别人,你不是也好面子?不要面子,你还怕别人说什么?为什么中国人都爱面子,虚荣比生命都重要。面子就应该像贞操一样打倒在地,不能再累人累世了。雪妹就这样胡思乱想。
“我要在这里生下孩子,也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我不走了。”雪妹下定了决心。
金梅听了,无话可说。管她在哪里生下孩子,反正都是生下孩子。日子是她选择的,那她就要承受自己的选择。人就是那么奇怪,别人指给他的路,他以为是陷阱;自己找的路,却总是没有勇气走下去,要不停地给自己鼓气加油,你说人累不累。
“生吧,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什么是生活了。”金梅语重心长,好像一切都看明白一样。
雪妹听她那样说,倍感委屈,眼泪唰唰滚下。女人的生活就是从生个孩子开始吗?你金梅可以是那样,我雪妹决不会步你后尘。可是我的生活该从什么时候开始啊?眼前,我过的什么日子?一塌糊涂,患得患失,心中明明有浓烈的爱情,可是为什么当时我决定离开?如果不那样,也不至于现在来收拾惨剧,不至于让他深陷事故灾祸中。我爱他什么啊,假如他不能恢复,我愿意留在他身边吗?雪妹问住了自己。自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爱他,可是稀里糊涂就为他神魂颠倒。爱情啊,女人啊。
“假如他好不了怎么办?”雪妹心中没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来面对。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反正不要以为女人都是慈善家,自己更不要做什么慈善家。”金梅也感到恐慌,自己已经说爱他了,如果他真的好不了,我该怎么办?爱他到底吗?那一天之所以坦然出口说爱他,那是以为他已经死了,拽在心中的爱情堵得人发慌。人就是那么奇妙,可以坦然对一个死人表白爱情,因为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但是却没有勇气对活着的人说什么爱情,社会的责任让我们发怵。现实是残酷的,高尚的爱情也会变得虚伪。金梅这样想,感到失落。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金梅蜷缩了身体,心中难受极了。
第二天,天大亮,金梅醒了。阳光投射在房间里,她爬起来喝了点开水,感到头很痛,脖颈涨涨的。记不起昨晚想了什么,做了什么样的梦。感觉好奇怪,印象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自己,她潜伏在身体阴暗的角落里好久了,昨晚却不留意溜了出来。但是什么也记不起来,只是有这种感觉。人懒洋洋的,像感冒一样,这样想,就张了张嘴,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一想二骂三感冒,我定是感冒了。金梅想着就开始翻抽屉,找感冒冲剂。
“你醒那么早?”雪妹也醒了,感到浑身不舒服,懒懒地不想起来。据说孕妇大多恋床,极容易春困。
“我感冒了,找包凉茶喝喝。你要不要喝点热水?”金梅找到几包夏枯草,就拿了纸杯冲了杯凉茶。
“不用了,我牙齿还没有刷。昨晚,它踢了我好多次,都让我疼醒了。”雪妹指的是肚子里的胎儿。
“那你再睡一会,胎儿晚上没休息好,白天会再睡,但是母亲如果运动,会让它憋气的。”金梅没根据瞎说,实在记不起那张报纸这样报道过。
“那我就多睡一会,好像昨晚做了一夜的梦,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雪妹本来就不想起,因为起来又不知道干什么好。以前在家里,还可以到田地里帮帮忙,或是三两朋友打牌。现在却要闷在这里,静静地生养,甚至没有勇气出门,怕被人看到。
真是受罪,我当时为什么要生养它啊?仅仅为了能够作母亲,不能再流产了?雪妹这样想,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太迁就齐城了。
“你去不去看齐城?”雪妹想到齐城就问了一句。
“去又该怎样?不还是那样,昨天他好像有了反应,只是不想理睬大家罢了。”金梅一想到齐城昨天六神无主的样子就有些生气,这么多人关心爱护他,可他连眨下眼睛也没有,就那样面无表情。不就是死个女人吗,要么陪她去死,别在那里装纯情。不想死就坦白说吗,大家没有人逼你去死,何必假惺惺?不仅自己装傻,还让一圈人忙活,男人都是这样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