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韬在清晨醒过来,当他发生身边凌乱而空荡的毛毯后,就知道那个女孩走掉了。
有着七星瓢虫一般神秘色彩的女孩走掉了,或者该是逃,她逃走了。
廖文韬在床上发现几丝轻柔的长发,想起女孩昨夜在对着万家灯火时的感慨,感觉更像梦。
昨夜有位女孩,留着厚厚的刘海,闪着向往的神态,站在他家的阳台上,对他说:何处才有我的那盏灯。
他想,那么活泼带着叛利的女孩,快乐得像条鱼儿一般,却是要有了怎样的心思,才能散发出那股切切实实的惆怅。
还有她额前惨不忍睹的伤疤。
而自己昨夜差点情兽一样的强暴了她。他想把错都推给夜色——昨晚夜色迷离,却还是深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就想,打个电话给她,问个平安。廖文韬拿出手机,拨了号码,他想了想又放下了。实在是没有颜面在面对她。
号码的主人叫苦糖。苦糖就是杨安。杨安是个色彩斑斓的女孩,神秘得像绿林里的精灵。特别是她那双眼睛,时刻都扑闪着灵气,却也在注视远方时,可以凝结出一抹楚楚的哀怜。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殿堂,沉没在海底最深段,阳光长年照不进,外人看见的也只是被笑容包装了的晶莹的海面。
其实那里住着人心底深蓝色的哀愁。浓腻得终年化不散。
就连嬉笑爱闹的女孩杨安也不例外。他知道,杨安心里那蓝色的殿堂太深。
有一种糖,发出浓郁的香,苦得很纯粹,但又的的确确是糖,故名苦糖——他不知道她有了怎样的无奈。
走出卧室时胖子在听歌,他们做DJ的,要把场子做红,手上就不断要有新的歌曲,自身还要不断充电学习。
胖子看见廖文韬出来了,就叫他过去,跟他说着工作的事。
胖子比廖文韬大了2岁,胖子为人很低调,他丝毫不提及昨晚的那女孩。他成熟而认真的口气迫使廖文韬不受安安的色彩波及。
大约十分钟后,胖子突然停住了说话。他望着廖文韬,他说:“你现在不要谈工作了。你去给她打个电话。心不在焉的样子,没魂能做好什么?” 然后胖子毫无表情的继续听自己的歌,然后用笔做记录。
廖文韬实在很惭愧。他和胖子是从小长到大的,胖子也只大了他2岁,却比他成熟懂事得多。然后他就摸出了手机。2分钟后就开始认真的和胖子记歌。
“伊(依)然还在。”
昨晚一夜没睡,杨安已经挺不住了。
她趴在桌子上很快睡着,睡到正香时手机震动了,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短信。是何贼发来的。
何贼是哥哥杨阳的兄弟,安安给哥哥面子也称了何贼一声哥哥,于是那混蛋就开始以哥哥的名分开始接近安安。
安安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拒绝,因为他们现在是兄妹。
她抬头看见讲台那边说得口沫横飞的老讲授,就庆幸他眼睛高度近视,也暗自表扬自己选了个好位置——离后门最近,离黑板最远。
她想起,昨夜也叫了一个男人,哥哥。
她直接把短信删除,她知道里面一定又是些老掉牙网上已经转烂了的笑话。比如说“上联:风在刮,雨在下,我在等你回电话。下联: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守侯一辈子。横批:发错人了。”这样类似的三流笑话。安安觉得无聊透了。最开始安安还很耐性的看完,并回一句真好笑,谢谢你。后来多了,她就当没收到直接删除。
何贼是吉林人。和大多东北汉子不同,何贼长了副南方男人特有的眉眼,那长得吓人的睫毛让安安做为一个女人就觉得很自卑。嘴唇很薄,嘴角还很漂亮的向上勾,挺媚气的一男生。只是一说话就体现了北方男人的粗矿。
安安喜欢听他说点带地方音或者是把舌头卷起来发声的普通话,比如安安经常用的“嗷傲”也是从何贼嘴上学来的。
用他们的话说,嗷嗷就是“很”的意思。比如说“很好看,很美丽”,何贼就喜欢用“嗷嗷好看,嗷嗷美丽。”
这种词也是年轻人用来客串一下的流行,风头一过就慢慢没人用了。何贼说安安你别这样说了都过时了,安安说我改不了已经习惯了。
就好象在人前要快乐的笑一般,从小到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现在的女大学生都喜欢稳重的年龄大点的青年,于是在校的男生就拼命装成熟,越装越让人觉得幼稚可笑。
何贼也只是个喜欢装成熟老以哥哥自居的孩子,安安想。
MP3突然没电了,安安居丧的取下耳塞,忍耐着教授洪亮的嗓门。她不知道这是第几节课,也没注意该带什么课本。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她右边的女孩在全神贯注的看《新女报》。
于是安安趴在桌上又开始睡。
刚倒下眼睛还没闭得塌实,手机又开始在包里乱动,好象她口袋里揣了无数的苍蝇。她皱着眉头取出手机一看:伊(依)然还在。是廖文韬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