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两人吃酒已毕,那红油灯芯熄挑了两下,屋舍内变得幽暗深彤,十一娘似醉意朦胧,搭伏着施竭的肩膀儿,一挽纹绣的红绡抹胸儿,浓髻不禁垂下遮目的刘海儿,那杨柳凤腰逐渐向上挺拔,翘起的美臀在红革罩灯下越发的圆润,便这时遮住窗荫外的皎洁,光华如情郎醉影儿的婵娟,女孩悄悄脱了衣裤,揽住小哥的初愈雄腰上得床来,掀开纱被,那丝吻如芳的琅环寻嗅,游观卧蚕明润的桑林,已将病乍疾歇的小将军撩拨得绿穗暴浆,只须一番春雨,那拔节的玉米便灼灼扬起成熟的褐须,仰望着春阳下的向日葵花,拜起了天地。
“相公,你病未痊愈,妾只求引得阳气喧嚣,也好颐养丹田池穴,不得近女身!”
“娘子如此兰麝浓香,娇媚樱云,就是那阮儿郎也怕披坚执锐,扫六合而不坠马,今番红烛良辰,你让小情汉倚在垂柳树下睡着了不成!”
“郎君使不得的!……”
施竭似早已如饥似渴,狼嚼虎咽了一汪春水,便将那牡丹脂香吻得玉渊干涸。
“看你娇淫的身段,不让飞燕杨玉环,我今宵若是圣王子,定娶你两次娘娘!”
“好大劲儿哦,侬有些受不了,慢来些……我的太子殿下…”
“虽是恙后,本王子也定要杀花三族,娇娘,还不迎接……”
正是:
白玉皓齿嚼瓜瓤,红苕樱唇闻裂香。
夏郎捣入添蜂蜡,春娘弄巧蘸砂糖。
君吃妾厨君把盏,妾醉君擎妾迎房。
洞烛何须凝罗霄,粗盖胜比螺钿床。
思君溪前欢鱼阵,衾妾东海笑龙王。
那施竭与十一娘寒舍中也斗得七夕战鼓,九曲情肠,二人如胶似漆,粘连连,如酱泥揉面,呻吟吟,似五狸喵夜,小情种今番也学得铁树开花,弄得秀床又是一汪女儿红的血迹。二人赤裸拥抱在午夜明月,相互啄了汗渍,不觉睡意朦胧,小情妾也舒展了几次玉腿,勾着泥牛般的郎君将要睡去。
子时的梆子刚过,施竭的周身变猛然颤栗几下,接着身上的热汗骤然变凉,十一娘似有惊厥,只愿做郎儿的房事过猛,或许自己的热乳酥胸的拥抱能解过那劳顿的颤抖。可当十一娘抬目问情,瞥见身伴郎君的眉目时,不觉一惊,那施竭虎目圆睁,嘴角边似流出一滴鲜血,神情紧张,不注警视窗外。
“郎君?你身体不恙?……”
施竭无言,双目上下瞟飞,对小娇娘视而不见。便有些吓坏了十一娘,她倏而坐起,微闻有鼠作作索索,耕器倾侧之声,揽着郎君的腰道:
“郎君,你可怎样?如不适,娘子给你做汤……!”
依旧无言,正在十一娘惊疑之时,一阵寒风飘来,茅舍内的油灯忽然熄灭,漆黑的屋子里只有施竭睁大的眼睛,反射出灰茫茫的月光。骤然间,施竭冷手抓住十一娘,于黑暗中索求到娘子的衣裙,也不言语,帮助娘子穿上,自己也快速着上衣裤,这紧张的忙碌让十一娘窒息落魄,正要继续发问,却见堂外骤然火光暴起,像有人堆了十车干柴,又倒了五车桐油,猛然间茅屋霹雳燃烧如天锅炸豆,毕剥剥满堂火烧云。
“郎君,快,起火了!…”
十一娘声嘶力竭,暴火中急得大哭,正欲催促施竭救火,可房檐的油松木檩顷刻间便要坍塌,再寻施竭,不见了影踪,正待十一娘绝望之时,火光中的门口,已见小樵夫面色冷峻,敏捷地跳将过来,早已擎柴刀在手,一股大力携抱,将个娘子身躯拎将起来,突闯后堂的木门。刚才二人亲昵的麻纱帐早已飞火流萤,销成黑灰,那三堂檩木也纷纷坠下,十一娘被挟在郎君臂湾,那施竭的力气大得惊人,小娘子只觉眼前一阵金灯贯顶,自身便瞬间被抛了出去,落在几十丈外的牡丹花泥中,昏冉过去。
这边邻人早从三五里外赶来,提着木桶救火,施夫人刚在小犁铧家与黎二娘绣着花菱,谈起儿子的喜事,二妇人无不笑逐颜开,不到午夜时便已睡去。当午夜的梆子响时,施夫人听得一阵急呼,连忙起床跑到庭院,却见二里外的自家火光冲天,急煞间,夫人顾不得鞋子,赤着足跌撞进自家园,见柴房烧得不剩棱骨,早于片刻间烧成半塌的灰烬,夫人仰面哀嚎:儿啊!便跌晕在柴禾脚门的边槛。
夫人醒来时,已倒在干草木床上,身边是小犁铧母亲黎二娘和众乡邻,大家焦眼望穿,待夫人醒过来,无不泪眼含慰。
“黎二娘,我的施竭,还有十一娘子他们……”
黎二娘悲戚地扭过脸,早有小犁铧的父亲捧过一个布包,露出几根焦黑的尸骨,夫人看见,立刻昏厥过去。好一阵,夫人再次醒来,苍白脸上毫无血色。喃喃自语道:
“竭儿好苦命…”
便痛哭失声。乡邻无不掩泣,到是小犁铧再补了一句:
“阿娘,我施竭大哥悲是去了,可那十一娘嫂子还活着,这会儿,被送到张老秀才的后堂去了,她许是被施竭大哥救出的,被仍进花泥中活了性命,醒来时只是哭泣,好可怜的一对儿……”
“是啊,还没有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