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公在施夫人怒走后,颜面尽失,气得卧病在床,自家三少爷的德行他岂能不知,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自己什么样心里自然清楚。这老家伙的德行也决非当年被栖霞百姓推举的“孝廉”那样,是个道德君子,依仗女儿是当朝娘娘,儿子又做得京畿大吏,平素里鱼肉乡里,坐断江南的财物。
倒是这些日子,他的风头有所收敛,目前朝廷启用多年前罢黜的楚文晋,对他梅家十分不利,倒在病榻,他老太公思前想后,在栖霞郡他呼风唤雨,何等威风,光是良家少女让他这老朽糟蹋了多少,后院妻妾成群,俨然是三公一品的肆无忌惮。可这老狐狸向来会看风使舵,眼下大女儿梅娘娘已颜色衰败,不得宠幸,梅令狐的权势也无长进,要是小三儿再惹是生非,让钦差抓住什么把柄,岂不要断送梅家积攒的旺气?
“令夭儿啊!”
老太公坐起来,唤过梅花恶。
“爹!儿在,您也打得太狠了……”
老员外心疼起儿子,唤过来边责备边安慰。
“不狠不成器,你整天花天酒地,也没个前程,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爹,儿生来不愿读书,有梅家万世基业,儿一生都够了,何必求得前程!”
“混帐!朝廷现在是外邦鹰视狼顾,内臣贰子之心,小小临安能持续多久?大宋江山能保千年吗?今年是大考之年,你该去讨个功名,不求封僵显赫的名位,总得混出个侍郎太守的皇粮俸禄,也好继承家业。”
梅花恶听说要读书,早已像泻了气的茄子,一脸哭丧相,恳求老太公道:
“爹,我连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去考啊!”
“让你去考,也没说让你亲自考!”
“啊……爹,是不是要我姐在后宫使点劲,把儿抬举上去,补个进士啊!对啊,我怎么就糊涂,娘娘一言九鼎,我这国舅爷弄个进士来,岂不唾手可得,何愁不得当个命官啊!”
老太公的脸上掠过一丝苦楚,对于这个犬子,看来栽培不起来了。
“愚蠢!你姐姐的处境已是朝不保夕,现在不得宠幸,怎能让她雪上加霜!你不是刚刚打了李布政的公子李贾吗?”
“是啊,爹,儿子下次不敢了!娘的那秀才出口成章,能在七步内作成淫诗!”
梅花恶说完,吐了吐舌头,害怕老太爷责骂。
“我早有风闻,那小子不是一般庶人,他是最好的替补,赖福?”
赖总管悄然近前。
“老太爷,有何事吩咐!”
“安排一下,李贾可愿意做个枪手?如果我儿高中京城皇榜,定不亏待他。”
“是,小人这就吩咐,不过,听说那李贾要迎娶杜十娘,两人关系已非同一般,即使李贾答应,恐怕那十娘为了那口恶气也不会答应。”
“要想点办法,行要办,不行也要办,啊?老夫连这区区小事也要操心吗?”
“是,小人即刻吩咐,定会让李贾就范!保证三公子金榜题名!”
“要稳妥,李家的事,不行给老布政送个帖子,拿出几匹锦缎,去拜会一下,老夫不担心,我倒有一件事担心……”
梅花恶和赖福都跪爬上前,等着老太公透露心头事。
“刚才那婆子你们可都见到?”
“是啊,那村夫人是樵夫施竭的老妈,人虽粗鄙,可也算穷乡僻壤的风流余韵,那玲牙利齿,好生厉害,不是她,儿子还不能挨板子呢!”
梅花恶沮丧着脸,手捂着血印的屁股。
“你们觉得她容貌如何啊!”
梅花恶当即误会了向来风流的老爹,还以为看上这村妇,不禁笑言:
“爹,那女人倒是风流,想必当初也是如花似玉,可,毕竟是个婆娘了嘛,怎的我那些小妈就不如这乡婆子中用?”
“混帐东西,狗嘴里吐不出金香玉,我是问你们这婆娘有什么与众不同!”
“哦,误会了爹,她的举止和言辞,好象并非本香本土的……”
老太公眯缝着眼睛,手捻花白胡须,露出一脸的凶相。
“这就对了,我没走眼……”
“爹,你说什么呢?”
“罢了,取纸笔来,都出去吧!”
老太公神秘地撵走三儿子和赖总管。随即写了封书信,加盖了朱红私印,随即又唤来心腹赖总管。
“事不易迟,老夫有一封绝密文书,要呈给梅娘娘,你亲自去送,入宫里千万小心,李贾的事,我找孙槲来办,赖福啊!,千万不能让这封信落到他人手里,此信关系重大,如果走路半点风声,你提头见我!”
“是!赖福办事,断无差池!”
赖总管吓得一脑袋汗珠子。
“如果见不得你家娘娘,可直接去太尉府,密呈犰太尉,不过这是下策,懂吗?”
“懂,奴才这就启程!”
赖福即刻收拾启程,骑了匹当年娘娘转来的贡品雪夜玉龙驹,打马扬鞭,连夜奔临安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