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我发现手脚被压得麻痹了,如同万只蚂蚁在啃噬我的骨髓。天知道我睡了多久,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我抓过手机,是晚上九点过了。
我居然一觉从中午睡到现在!
我跳起来,可惜腿还没恢复知觉,“冬”一声栽倒在地上,胳膊撞在柜角上,痛得我眼泪当即滚落出来。
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
刚爬起来,床头电话又响了。
我扑过去接。
结果又在床角撞了腿。
但电话铃声催命符般不依不饶,我只得一手抚腿,一手接电话。
“锦诗,快下来,我在楼下等你!”还是志谦的声音。
我强忍着疼痛,支吾了两声。
挂了电话,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是志谦找我!
哦,该是来和我做最后的诀别的吧!
诀别!
这两个字,听起来怎么像两块冰,互相碰撞,撞出来的依旧是一堆寒气,冰凉凉的,冷到人骨子里去,没有一点感情,却有点绝望的感觉。
我不喜欢这个词。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憎恶这个词语!
也许,这样的词语,造出来,就是为了让人憎恶的吧?
极端不想下楼结束这段感情。
可是整个森林都已经烧光了,我还能怎么样?
我匆匆忙忙洗了把脸,胡乱拨拉了一下头发,就冲下楼。
走到一半,想到给志谦织的围巾,又赶紧折回去取。
围巾被我抱在怀里太久了,我的体温还没有消散呢。
可是,我和志谦的感情,就这样仓促地结束了。
我叹着气下楼。
他开了他姐夫的车,站在车边对我用力挥手。
那感觉仿佛无数次,他借了车,带我出去踏青一般。
我甚至有刹那失神。
我走过去,低着头,把围巾递到他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这份礼物送得太晚了,我自己织的,手工不好,别嫌弃,当是我还你一个心愿吧!”
然后,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他。
志谦僵在那里,手里捧着那团围巾,脸上得表情异常复杂,可惜,我不是心理学医生,也不擅长察言观色,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们就这样站着,过了好久,他才说:“锦诗,该我还你一个心愿了,我带你去看日出吧!”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点喑哑。
啊,志谦终于肯带我去看日出,去做他认为天底下最矫情的事情。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啊!
下意识,我几乎有种冲上楼,打扮整齐了,再下楼的冲动。
可是,这冲动被我生生遏制住。
再打扮又有什么用呢?
看完了日出,我们的感情还是要日落的……
我看着漆黑的夜,低下头,顺从地上了车。
车往龙泉方向开,两旁的路灯,璀璨而明媚,装点着这寒冷而幽深的夜。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志谦专注地开车,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微微闭上眼睛,风透过车窗缝隙,钻进来,割到我脸上。
我没有伸手把窗户关紧,和志谦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轮番交替在我眼前出现。
我的心里一片茫然,习惯了这个男人,以后,没有他的生活,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上班,下班,走亲,访友……
但是,还敢再爱人了吗?
各种乱七八糟的,矛盾的想法充斥在我心里。
车开到半山,志谦把车停在路边山道上一块突出的视野开阔的平地上。
他说:“大学的时候,跟人来这里看过流星。”
我没接话。
车里的空气一度陷入沉寂。
整个山道上空旷安静,如果夏天,也许还有虫鸣,现在则是死一般的寂静,静得简直不似人间。
我把窗户摇下一点,冷风一下灌进车内,但是空气也异常清冽。
我深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差点冻结住。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志谦,皱了皱眉头,从后座上,拿出一床薄的羊绒毛毯。
然后,不容置疑地盖在我身上。
我冲他笑了笑。
他就是这些小地方特别细心。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股暖流蔓延而出,抵抗着这冬夜的寒冷。
我决定打破沉寂,给我们这最后的一个夜晚,留个美好的回忆。
我冲他笑一笑:“不是看日出吗?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才10点过呢。”
志谦温和地拂拂我身上的毯子:“日出都要陪你看,多看一眼星星又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星星、月亮、太阳这么矫情的东西,你一向喜欢。”
我没说话,但心里的暖意更浓。
他打开天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