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黄土坡与一望无际的天空交融在一起,在炽热的阳光的映照下,飘然绽放着一簇簇五彩的光环。仿佛是在天的尽头,一个小小的黑点蠕动着朝这边而来,小黑点越来越大;渐渐地我们已经可以听到隐隐约约的马蹄声……马蹄声越来越清晰,黑点也越发地明显了,那是一匹马,一匹载着骑士的马,鼓点般的马蹄声震撼着空旷的田野。常发骑在马上,不停地挥舞着马鞭,不停地吆喝着。枣红马像风,像箭。
常发驶入一小镇。在一个小酒摊前勒住了缰绳,他没有下马,只是唤出酒摊老板,将一张票子丢给他,嘴里还吼喝着什么。不一会儿,老板抱着一坛酒出来。常发就在马上顺手一拎,将那酒坛放在嘴边一顿狼饮。
老板说:“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打仗呢!”
常发理也不理。拿起酒坛就往自己的嘴里倒,一眨眼的工夫,酒坛空了……马继续向前,留下了卷在尘土里的目瞪口呆的老板……
梅子正背着一个伤员往下走,王干部提着枪弯着腰跑来。
“梅子……”王干部唤住梅子,问,“你见到李文书了吗?”
“没有!”
“坏了!”王干部懊恼地,“他一定是没冲出来!”
“他被困在镇上了?”
“李文书手里还有几份咱们的重要文件,要是落在鬼子的手里就糟了!梅子,你去告诉县大队的王队长,让他代替我指挥!”王干部拔腿就走。
梅子叫道:“老王,你去哪儿?”
“我得去平阳镇把东西找回来!”
“你是领导,离不开,还是我去吧!平阳镇我熟!”
“好吧!”王干部把一支手枪和两颗手榴弹塞到梅子手里,“你小心点儿,从后面绕进去,找到文件以后就地销毁!还有,能把李文书救出来最好,实在不行就把他……”
“只要能找到,我一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梅子说罢,便把伤员交给担架队,冒着枪林弹雨向镇里冲去。
常发纵马而来,他已经可以看到一批批冲上阵地八路军、武工队员和一批批从阵地上抬下来的伤员。四处都是临时救护点,常发从中穿行而过。
又一队八路军向阵地行进,常发轻轻拍了拍枣红马的屁股:“伙计,你先去找地方歇会儿,我得上去过过瘾了!”常发跟着队伍冲了上去。
常发掏出腰上的驳克枪,想了想又插了回去。他四下看着,在硝烟和炮火中一连串地摸爬滚打后,终于从一个鬼子尸体旁找到了一挺歪把子机枪。
常发咧着嘴笑了,一边向鬼子射击,一边引吭高歌:“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坂坡前逞英雄……”
阵地的另一侧,刚刚送下去一个伤员的陆佳萍被这五音不全,但铿锵有力的歌声所吸引,她缓缓地回过头,望着硝烟中的大汉。常发还在不停地射击,不停地胡唱乱喊。陆佳萍怔怔地望着,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好像是在做梦。
常发扔掉了没有子弹的机关枪,掏出驳克枪左右开弓一阵点射,一个个鬼子在枪声中倒地。
陆佳萍终于看清楚了,她失声喊着:“常发……”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与此同时,常发也听到了喊声,也看到了陆佳萍。“别过来……”常发喊着,“危险……”
陆佳萍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这时一个炮弹在附近爆炸,陆佳萍被气浪冲倒在地。
梅子东躲西闪,躲过了一个个鬼子的岗哨,终于来到了一个倒塌的小院前。她顺着断垣残壁爬进了小院,爬向一间正在燃烧的屋子。她在烟火中寻找着,轻声地喊着:“李文书,李文书……”在一面即将倒塌的断墙前,她终于找到了李文书的尸体……
梅子从李文书的身上找到了文件,正准备投到火海中,想了想,还是把文件揣进了怀里,起身向外突去。
常发一只手还在不停地射击,另一条胳膊夹着受了伤的陆佳萍往下撤,常发穿过硝烟,穿过燃烧的弹坑,快速迈动着自己的双腿,向医院跑去。
陆佳萍从昏迷中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黑青着脸的常发。
陆佳萍竟然也学着常发,咧嘴笑。
“笑个鬼!”常发闷声闷气,“你想死自己死,干吗连累我?”
“你不是去宁夏了吗?怎么会在这儿?”陆佳萍问。
“有仗打的地方能少了我常发吗?”
陆佳萍支撑着想坐起来,但不听使唤,她惊叫着:“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常发慢条斯理地说:“只是碰断了一根骨头而已,长上就好了!”
陆佳萍仰天长叹:“我怎么这么倒霉!”
“你烧高香吧!鬼子的炮弹要是落得再近一点儿,你断的就不是腿了!”
“是你把我背下来的?”
“妈妈的!”常发甩着疼困的胳膊,“几天没见,你好像胖了,就算延安的小米养人,也不能胡吃呀!”
“你这是第几次救我了?”陆佳萍闪着眼睛如数家珍,“第一次是边区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