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兴冲冲地跑出巷口,四下张望着,她什么也没看到。
梅子急切地问夏雨:“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姐,听到什么了?”
“马蹄声!是他的马,我不会听错的,一定是他的马……”说完,梅子继续向前追赶着。她们追出了镇口,依然没有看到常发,也没有再听到马蹄声。
“姐,你是说常发?”
“是他,我听得出来!”梅子转尔惆怅地说,“可他在哪儿呢?”
“姐,你是不是听错了?这镇上到处都有马……”
“不一样,常大哥的马只有常大哥使得,旁人的马都不能比!”
“姐,你是太想他了,才会……”
“真的,真的是常大哥的马!”
一匹枣红马奔驰上了山坡。常发一扭马头站住了,站在血红的晚霞里,他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平阳镇。常发像是对天说话:“梅子,老常想见你,可我现在还没脸见你。老常睡过你,可我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女人,老常不是人,是混蛋!梅子,再给我些日子,等抗战结束了,老常的心里说不定就剩下你一个女人了,如果有命,我一定回来和你成亲,让你永远做老常的女人……”常发一打马,枣红马奔驰而去,直向天边。
很多年以后,常发告诉别人,这是他做的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如果那天他见到了梅子,见到了自己的孩子,也许一切都可能改变……
戴远征自然成为甄一然家的贵客,那个年代,没有什么丰盛的佳肴,几个简单的小菜,加上一小壶酒,已经是天上人间了。
“戴政委,我也不会烧菜,你就将就着吃吧!”惠文招呼他,生怕怠慢了。
戴远征看着甄一然笑。
甄一然问:“你笑什么?”
“干吗这么好,要请我吃饭?”戴远征有些疑惑。
甄一然说:“就要分手了,随便意思意思嘛!”
“那还缺一个呢!”
“老孟……他不在。”甄一然。
戴远征道:“谁说的?刚才我来的时候还见他抱着个大海碗蹲在食堂门口呢!”
“算了……”甄一然不自然地,“既然他已经吃过饭了……”
戴远征望向甄一然:“老实交代,你这是不是鸿门宴?”
“这算什么鸿门宴?不过……既然你觉得吃的不踏实,我就坦白从宽了!老戴,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就知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啊!”戴远征笑了笑,“说吧,什么事?”
“你和中央的几个首长关系挺好,能不能给我……”
“你不想去南方?”戴远征猜到了。
一杯酒下肚,甄一然叹道:“我想起常发临走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在北方也许是一条龙,到了南方恐怕还不如一条虫呢!”
“你大秀才也有害怕的时候?”
“老实说,别的我不怕,就是……怕蚊子!你还记得吧?有一次鬼子的子弹在我胳膊上穿了个眼儿,不到一个星期就伤愈出院了;可另外一回,一只蚊子在我的身上叮了一口,狼狈得皮烂肉溃高烧不止,住了两个月医院都出不来……一只蚊子尚且如此,那南方的蚊子怎么说也够得上集团军吧?我怕我没被鬼子打死,就先让蚊子消灭喽!”
戴远征说:“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你!”
甄一然一把夺下戴远征的酒杯:“你不江湖,不义气!”
“这是常发的话,你怎么……”
“常发嘴里的那些话有时候管用!”
戴远征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倒是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甄一然急忙斟满了酒,双手捧上:“请!”
“你可真够实用主义的!”戴远征抿了一口酒,接着说,“这事找别人不行,你得去找咱们晋察冀的老首长,他准能帮你解决问题。”
“这样吧,你就把我当成老首长吧,把你的理由说一遍,如果我觉得可行,估计问题就不会太大……”戴远征道。
“有点事!组织上决定我随南下支队行动,可是……喂,这样说行吗?”甄一然问。
“你接着说!”戴远征看着甄一然。
“我从前线到延安,刚学习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想再多学习学习……”
戴远征打断了甄一然的话:“这理由不行!到了南方就没有学习的机会了?”
“那……我一直在北方工作,对南方情况不熟……”
“也不行!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工作中熟悉工作!”
“干脆我实话实说吧!我不怕艰苦,不怕危险,就是……实在怕蚊子!”甄一然如是说。
“怕蚊子……”戴远征摇摇头道,“这理由说不出口呀!”
甄一然强调:“蚊子咬一口我就得烂倒,南方蚊子那么多……这完全是不必要的牺牲嘛!”
“你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比方说你的身体状况……”戴远征问。
“我的身体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