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潘永贵的家门悄然开启,出来的竟是潘永贵。他悄悄地从里边出来,沿着昏暗的墙根向村外走去。
到了一个树下,潘永贵见到了他要找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向那个男人汇报着:“只有两个人,她们是刚刚从那边跑来的!对,她们一定知道那边的情况!听说那个女的还是地委书记未过门的媳妇,我看只要抓祝糊们,就一定能找到八路……”
男人吩咐着:“你先稳祝蝴们,我这就去向王大队长报告!皇军想把八路引出来,正发愁找不到诱饵呢!”
已经精疲力竭的惠文和陆佳萍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两个人安稳地躺在地道里的草铺上睡着了。
常发却无法入睡,他的两只手被反绑着坐在潮湿的地上,头高扬着,嘴大张着,一坛子酒像倒水似的倒进了他的嘴里。常发脸不红,眼不眨,几乎连气都懒得喘。“痛快!”常发望着对方手中的空坛子,“还有吗?”
母猪龙催促着:“老大,酒也喝了,你得说句话呀!”
“放你娘的屁,老子跟你一起干,那不成小母猪了吗?”
泥鳅嗖地一下,从腿带里拔出一把刺刀,这是鬼子三八枪上的刺刀,他冷笑着:“酒没了,都倒在你肚子里,我们兄弟要想喝,也只能先挖开你的肚子往出取了!”
冰冷的脸,冰冷的刀在逼近常发。
“等等!”常发急忙喊。
泥鳅笑了:“你怕了?”
“我怕个球!”常发盯着对方的手中的刺刀,像是在商量一件很平常的事,“我说兄弟,老子就是不想死在小鬼子的刺刀下!如果你爷爷我认得不错,这是小鬼子三八大个儿上的玩意儿!是谁送给你的?三本大佐?还是龟田小队长?”
泥鳅像烫了手似的把刺刀一扔,脸更红了:“好!你选个死法儿!”
常发笑着说:“找个酒缸来,把我放在里边淹死!”
草蛇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你倒是条汉子!只可惜落在我们兄弟手里了!”
“放你娘的屁!”常发喝道,“老子要不是被王八蛋小鬼子的炮弹炸晕了,就凭你们两个小猫小狗能拿得住我?”
草蛇忙问:“昨天早上在神仙山口和鬼子干了一家伙的是你?”
泥鳅也问:“前些日子,单枪匹马钻进小鬼子肚子里的也是你?”
草蛇和泥鳅相互对视着,谁也不吭声了。
“老常,我母猪龙敬你是英雄,只要……”常发打断了母猪龙,“你有完没完?老子有两个不干你不知道吗?第一:汉奸不干;第二:逃兵不干!”
同一个夜里,另一边也不得安宁。草蛇拉着泥鳅从山洞出来,母猪龙跟在后面。
泥鳅不解地问:“大哥,有啥话就在洞里说嘛!你拉我到外面来干什么?”
草蛇说:“兄弟,这个人杀不得!”
泥鳅提醒着:“大哥,你忘了,他可是差点儿把咱们兄弟废了!”
“那是因为他喝醉了酒,你没看到吗,他连当官的也敢关!再说了,咱兄弟的名声也不好!”
“算了!”草蛇狠了狠心,“放了他!”
泥鳅不解:“放?放了他,你日后还怎么混?说不定他会把咱们宰了呢!”
母猪龙说:“没错,这小子杀人不眨眼!不能放,应该劝他归顺国军!”
“你算了吧,国军打仗的架势,还不如新娘子放屁呢!”草蛇对泥鳅说,“兄弟,他虽然不是什么好鸟,可他杀了不少日本鬼子!日后,人们要是知道我杀的是一个专打日本人的八路军武工队,我草蛇就更难混了!”
泥鳅嘟哝着:“放了他咱兄弟也捞不着好!落在政府手里还是个死!”
母猪龙说:“他说得没错,常发这个人你们还不了解,是个混混儿!要么归顺,要么就是一个字:杀!”
草蛇说:“我也知道回去是死!可死和死不一样,咱不能落个汉奸的名声!日后连祖坟都入不了!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死的了吗?她是被小日本的飞机炸死的!”
“这位兄弟说得好!”这是常发的声音。草蛇和泥鳅惊愕地望去,常发已经大摇大摆地从洞里出来了。
泥鳅睁大眼睛:“你……你怎么……”
常发咧嘴笑着:“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们,你爷爷我只要有一坛子酒下肚,那根烂草绳根本拴不住我!”又望着母猪龙:“他没和你们说嘛?”
母猪龙忙笑着:“这还要说吗?常老大是啥人!”
两兄弟双双拔出枪来,那是常发的枪。但是,还没等他们愣过神儿来,只见眼前一闪,两支枪已经重新回到了常发的手里。
母猪龙说着:“老大,你等等,咱们商量商量!”
“啪,啪”两声,常发把两只驳克枪拍在了石头上。他两眼冒光的对他们说:“我不杀你们是因为你刚才的那句话,不想落个汉奸的名声!我常发什么坏事都干过,但有一条,不当汉奸!这点儿,咱算是王八绿豆——对了眼儿了!”
泥鳅低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