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由衷赞叹:“看不出,你的肚子里还有点儿脑筋!”
“咱也是当过司令的人,没点儿本事谁服你!”
孟长胜讥讽着:“你那是土匪司令!”
“啥司令也是司令!”常发话音刚落,便突然对前面低声下令,“往前传,所有的人都撕块衣服绑在鞋上,阎王鼻子的青石板比大姑娘的肚皮还滑。”一边说,一边撕了块衣服,开始给孟长胜战马的蹄子上和嘴上捆绑。一双双裹着粗布的脚走在滑溜的青石板上;一只手拉着另一只手的队伍贴着岩壁缓缓行进,常发拉着捂着嘴的战马走在中间。
炮火仍然未停歇。
队伍的另一头,夜幕下的荒野漆黑一片。和神仙上那边的激烈想比,这边已经是安静的出奇了,唯一仅有的月光在战争的喧闹中显的那样的微不足道。戴远征率领的队伍从敌人的鼻子底下悄然而过,他们几乎可以听到鬼子呜里哇啦的说话声……
戴远征悄声对旁边的甄一然说:“鬼子在调动人马包围神仙山……”
甄一然担心着:“老孟他们的麻烦更大了!”
静静的荒野中,队伍的每一个人都悄然迈动着自己的脚步,大家憋足了气,紧张地前进着,一时间,那一张张紧张而又镇定的脸,充斥了荒野。
马队从山间经过,马嘴被捂了起来,马蹄上也抱着棉布,没有一丝的声音……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所有人的心都悬在茫茫夜空里。
炮火整整打了一宿,渐渐的,天色开始蒙蒙泛亮,迎接晨曦的,却不是阳光。在一阵猛烈的枪炮声中,刚刚走出山口的队伍又被压了回去。
孟长胜躲在一块岩石后,气呼呼地捶着地面:“娘的,紧走慢走还是晚了一步,狗日的们把口子封了!”
孟长胜不吭声,抬起望远镜观察着前面。
一连长问:“司令员,不是说有国民党的部队打接应吗?怎么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接应个球!”坐在一边的常发晃动着手中的青缎带子,冷冷地说,“我和那帮孙子打过交道,不等日本人开火,他们就先散伙了!要不,我老常为啥放着二十三军的爷爷不当,来八路军里当孙子?连睡女人都能睡出汉奸的名声来!”
“常发,你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了,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嘛……”常发挠着头皮,“办法是有,不过,事成之后,你得让我喝酒!”
孟长胜让步了:“好吧!只要能成功,我给你摆庆功酒!”
常发说:“我们的左边有一道刀砍斧削的岩壁,岩壁中间是一道杂丛谷,人们叫它鬼胡同,里边到处都是毒蛇,没人敢走,估计鬼子也不会有埋伏……”
孟长胜望着常发,眼睛像锥子。
“司令员,你看着我干什么?”常发避开孟长胜的目光,催促道,“时间不等人,你们快走吧!不过你的马怕是不能带了,得留给我!”
一连长也反应过来:“好小子,你想从正面冲出去,转移敌人的注意力,掩护大队撤退?”
“狗日的……”孟长胜突然深情起来,“你带多少人?”
常发竖起一根粗大的指头。望着孟长胜:“我带你的马!”
“这不行……不行!”孟长胜有点儿下不了决心,“你一个人对付几千人?你以为你真的是赵子龙?”
常发咧嘴笑着:“他是常山赵子龙,我是赵山常子龙!费话少说,你准备好庆功酒等着吧!”说完,起身向战马走去。
孟长胜叫着:“常发……”
常发回眸一笑:“司令员,你还是叫我狗日的吧,听惯了,叫别的还有些不习惯呢!”
孟长胜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你狗日的不能死,我还等着和你算账呢!”他的眼泪即将涌出,不敢再直面常发,回身就走。
常发突然想起什么,一边解自己的衣服,一边吩咐对方:“把衣服脱下来!”常发不容分说:“快!”他说着已经解开了衣服,露出了捆绑在手榴弹下的文件。孟长胜明白了,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
常发很认真地把文件绑在孟长胜的身上,一边说:“人在文件在,你不能死,它也不能丢!否则就以汉奸论处!”他准备把手榴弹也绑上去,想了想,还是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起身对其他战士,威严下令:“你们都可以死!”一指孟长胜,“他不行!你们死了,他活着,你们就是英雄;你们活着他死了,你们就是汉奸,老子就枪毙你们!”
包括孟长胜在内的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地端立着,表情严肃地望着指手画脚的常发,像是在听一位将军下命令。常发说着话已经越上了马背:“司令员,别忘了,你还欠着我的酒呢!”随着话音,战马已腾空越起,像一条巨龙飞旋而出……
山坡上,一匹战马在驰骋,马尾巴上拖着一棵枝繁叶满的小树,扬起漫天尘土,远远望去,像是一支马队。骑在马上的常发大声吼喊着,不时地唱两声“十八摸”……
天色大亮,孟长胜和战士们在在荆棘丛中艰难地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