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隐瞒:也有一些例外。派头豪华的卡洛斯大使就是例外,他希望女人也幸福。阿尔卡沙是例外,他无私地爱着我,虽说他只是个普通的工科研究生,开着一辆快要散架的日古利牌汽车,可是,他老婆却有意作对似的生出一对双胞胎来,他只好和我分了手。还有一个例外是达托,格鲁吉亚的提琴手。他直到现在还爱我,今天他就有可能去敲我房间的门,他也许会去敲门的,可我却不在那里,灯也黑着,地板上是没有收拾的碎片,因为,我借住在丽杜拉那里。她又打起鼾来。她只要一喝酒,就会打鼾。但是,达托却是格鲁吉亚风俗习惯的奴隶,他的父母也喜欢我,把我当女儿看,但是至于结婚,他们却需要一位处女!达托哭了,他那位检察长父亲维萨里昂也哭了,我们大家全都哭了:我不是处女。有什么办法?结婚之后他跑到我这里来,两手交叉放在胸前,这是他们的习惯动作,他用一句高加索黑话说了声:干一下!——不,——我回答,——我不愿意!你去和你那位塔什干处女好好睡去吧!……不,当然,也有过不少相称的男人,他们的战利品能压塌我的梳妆台,他们能让我动情,我也一直是善于获得快感的,虽然,那个像猫一样狡猾的克休莎曾经教导我,看男人要保持更远一些的距离,只能在他们同意你各种任性要求的情况下才能依附于他们,然而,在这个充满了幻想和野花的闷人的傍晚,当我和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一起驶近那倒映在空中的莫斯科,我的要求却是无边无际的。——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我说道,——我会创造出一个奇迹来。我不隐瞒:我是一个爱的精灵……但是就因为这一点,您会娶我的!
瞧他的反应!不,瞧他的反应!克休莎,你是不会相信的#蝴哈哈大笑起来,竟使我们的汽车跑偏了车道,直接顶在一辆迎面驶来的汽车的前灯上。我们差点因为他的笑而丧了命,他的笑声里含有喜悦和最大程度的疑惑。我们差一点就出了车祸。那位疯狂的司机向我们冲过来,出于对其司机生命的恐惧而准备和我们干一架。但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找到了恰当的话。那位司机立即蔫了。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是一个强有力的人。我们与那辆退了色的汽车一同停在路边上。弗拉基米尔·谢尔盖耶维奇又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又捏了一下,并简短地说了声:合适。
莫斯科在天边闪亮。我们久久地相互亲吻。这个热情的、纯真的吻强化了那个协议,由于这个协议,坏女人济娜伊达·瓦西里耶夫娜会在她那张宽大的床上颤抖。
维尼阿明神父,一个心地真诚、纯净的神父,昨天下午在他主持的那座教堂中一个僻静的副祭坛上为我施了洗。他客气地转过头去,不看我这罪恶的身体,同时将圣水洒在我的身上,一位在教堂里当杂工的老太婆,像是一朵长满铁针的上帝的蒲公英,她拉开我内裤上的皮筋,好让圣水冰到我的隐私之处。
尽管怀孕了,可我看上去还像个小姑娘,只是一对乳房变得沉重了,吊在那里,像是别人的。
穿一件带有细腰带的白色连衣裙,腿上绷着白色的连裤袜,脖子上系着蓝色的小围巾,我像是生出了翅膀,既轻盈又温柔,从教堂里飞了出来,去迎接太阳、槭树和乞丐,去迎接墓地的十字架、树枝和黑色的围墙,去迎接并不肥沃的秋天土地的气息以及火车的轰鸣。作为一个东正教会的女儿,一个温顺的信徒,我宣布停止我那些有违教规的小战争,请求敌人的原谅,一有事情,我就跑来请教维尼阿明神父,他身上总有一种非现代的、让人入迷的神性。我不愿意与任何人为敌,也不愿去责怪任何人,我自己将变得纯洁起来,即便我还会犯罪,可我如今毕竟已靠近了上帝,依靠上帝,我所有的疑虑都将迅速地消散。我今天比昨天更有信仰!明天,我的信仰将比今天还要多!
丽杜拉来了,她很嫉妒。她也想去受洗,可我不想把她介绍给维尼阿明神父,因为她还不成熟。——如今,各种诱惑有可能变得更加诱人,——维尼阿明神父叹息着对我说道。——你要和那些诱惑进行斗争!要有警惕性!——我明白!——我回答。
丽杜拉抱怨我也是白搭。
主啊!我不知道怎么向你祷告,原谅我,这不是我的错,没有人教过我,我的生活是在远离你的环境中度过的,脱离了方向,出现了灾难,所以我明白了,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求助。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存在,虽说,你更像是存在着的,因为我非常愿意你一定存在过。如果说你不存在,我是在向虚空祷告,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各种各样的人,俄国人和外国人,残疾人和院士们,老太婆和年轻一些的人,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就一直在不断地建造教堂、洗礼孩子、画圣像、唱赞歌呢?难道这一切都是白做的吗?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相信,说这一切都是连续不断的欺骗,是突然会受到嘲笑和贬低的普遍的短见!
当然,你可以反驳我,说我在跑到你这里来之前,离你很远,曾经沉湎于各种开心事,唱歌跳舞。但这难道不好吗?难道不能唱歌跳舞吗?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