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并不好走,整整走了六个多小时,修高速公路汽车要绕道走,又夹杂着堵车。武松一直在骂人,我倒无所谓快或是慢,回去的目的主要就是为了喝杯喜酒的,最高兴的就是西门庆了,见到什么都大惊小怪的,似乎从小就没见过什么。
我说西门庆你怎么回事,你真的没见过这些东西吗?他说是啊,但是我都知道,就是没见过真正的,比如牛拉犁,这可是罕见啊!还有很多很多东西,坐在这里感觉就是在世外桃源里穿梭飞行。我笑了起来,这个家伙是真的没见过这些现代落伍的东西,他是生活在城市里,完完全全地与农村隔离起来了,很多东西只能从描写在书本里的文章中看到,或者只能从电视中学到一点。
河里水不多,今年大旱,汽车从一条往常水满且绿的河上呼啸而过,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从窗外携裹而进,江面上三三两两地还存有有白色漂浮物。西门庆打趣说这里的油田竟然不用打井,想用就直接取,武松听了后也参与进去了,他说西门庆你眼睛越来越不行了,那明明是墨水厂的露天仓库,还说什么石油产地。西门庆说是么?怎么我就没看出来,墨水厂露天仓库怎么会有白色的东西呢?
我看那是石油和墨水的掺合物吧!我说,那些白色的东西呢其实就是一些原本用来盛装那些墨水或是石油的器皿吧!只不过收起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放好就被风卷进去了。他们两个人马上就建立起对我的反对统一战线,他们说不是,不是,那些东西明明是放在那里的纸张,那是用来测试的。我说测试什么呢?他们又不开口了,具体测试什么也想不出来,所以他们又改口了,那是一些塑料袋。这次还没等我问他们就开始解释了,说那是一些经过这里的旅客想在这里留个纪念留下来的。
探头出去看的时候早就过去了那座桥那条河,都不知道转到哪了。对那河原来所存有的心事也一下就没了,干脆就一起闲聊着,夸大任何见过的事情,一方面将它捧到天上,一方面将它扁到地下,在天与地之间夹杂,在言语中显露任何不屑的成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到了车站,坐一会公车就到家了,一切都很熟悉,一切也都很陌生。一草一木,一沙一尘都还是原先的那些草木沙尘,可是那些熟悉中又莫名地寸有几丝陌生,陌生地需要让我去辨认,在印证之后竟然还会有一些胜利的惊喜。
我不该说什么故土的,我原本就没有离开多久,而且也仅仅就是在离这里才几百公里而已。在印象中只有那些离却家乡许久,至少是十年以上的人才有资格谈论故土,也只有那些人才可以说对自己的故土多有感情,可是我想他们的感情或许也正如我此刻一般,在回到自己家乡的那一刻,肯定还存有对家乡的印象,然后根据自己的印象去寻找。
每个人对自己的故乡的印象其实就只是对记忆的印证,在现实中寻找记忆中的故乡,一点一点地对照,寻求那点能找到记忆的胜利及幸福。
武松的爸爸妈妈早就在楼底等我们,阿姨说刚才开车到车站接你们的,但是你们一直没到,他爸说可能今天回不来了,我们就回来了。到家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现在的车都绕道了,都要推迟两个多小时,磨蹭那么久了,怕在路上和你们错过了,就在楼下看看你们有没有到家。没想到才下来一会就看到了。
武松,才去那么几个月时间,你怎么就变黑了呢?学校饮食不好么?武大,结实了不少,比在家的时候强多了,怎么我们家武松就那样呢?又不好好照顾自己,都那么大了,连照顾自己都不会,要多多向你大哥学习嘛!阿姨连珠炮似地一直说着,阿姨的性子还是没改,见着谁有什么话想说就一定要说完,而且以非常快的速度说出来。
对了大郎,你爸爸妈妈正在楼上呢,今天晚上就一起吃饭了,大家都一起吃,就算是提早一会吃团圆饭了。这个是你们同学吧!刚来我们这,先带他上去,明天到外面去看看。
叔叔倒没有那样,他只是一直笑,拍了拍武松的头,拍拍我的肩膀,跟西门庆打声招呼后就领我们上楼了,二楼王婆家的门没开着,里面很热闹,大概是来了很多亲戚朋友。武松还探头看了一下,想看一下里边究竟有哪些人。
进了武松家门的时候发现爸妈果真在那,做了半辈子的邻居,和和睦睦地在一起吃饭,在中间只是有我和武松两个人做纽带,以两个孩辈做桥梁让两家和睦。爸妈却没有叔叔阿姨他们那样,他们少了那份气质,记得很早的时候我就说过他们都是农民,进城那是连裤脚上都还带有泥巴的老实人,有的只是农民的淳朴憨厚,见到我时只是笑了笑,然后就是眼里有的那种关怀。
对于那种关怀我一直都习惯着,很安心,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别的人会被自己的父母抱着,亲着,而我只是很小的时候或许还是在襁褓中有过这种亲昵,懂事后都被换成了一种关怀的眼神,父母与我的交流纵使只是眼神的简单扫过,大家都能心领神会,感受到对方的殷殷深情。
然后妈到厨房去了,爸留在客厅坐着,不过不说话,一直是武叔叔和我们说着,西门庆话挺多,有许多该武松说的话都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