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要恩怨分明
是谁说要牢记仇恨
记住了
对谁都是件除了痛苦
什么也没有的蠢事
林漪澜平静地坐在我正面的沙发里,用心地在泡功夫茶。
优雅的女人,优雅的茶具,优雅的檀香。
我被眼前的这份美景迷惑,似乎忘记了自己来胡闹的本意。
“你来了。”
“嗯。”她没有抬头看我,仿佛只要气息就能知道我的到来。
我有些傻地自然地回答了。
“喝茶吗?普洱。”她好像在自问自答,已经沏了一盅放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走过去,坐下,我抓起茶盅一口喝下,不是因为真的品茶,是真的渴。
“林漪澜,你……”我重新整理好的准备用来羞辱她的话被她有些犀利的眼神打断。只有一刻,是强硬的,义无反顾的决绝。她想干什么?
一个文件夹放在了我的面前,她从茶几下拿出来的。
“什么?”
“自己看吧。”她已经专心的泡茶,把我喝过的杯子重新冲刷了下。
是一份股权转让书,我惊讶的漏了一拍心跳,转让方里面赫然已经签下了林漪澜隽秀的名字。
“签字吧。这是我名下所有的紫江纸业的股份。一共占总股本的20%,这是我去年才得到的。”
“为什么要給我。”
“因为我觉得应该給你。”她面无表情地陈述。
我笑了,讥讽的。
“哈哈……用这来补偿我吗?”我把合同随意地扔到茶几上,倒入沙发,“我喜欢自己从你身边去抢,而不是让你給我――就好像那晚的海边……”
我恶毒刻薄的话终于让林漪澜有了丝正常人的反映,她的脸迅速地涨红。
“不是没有条件的給。是有偿的,陪我一年。”
确实够狠,她以最好的方式在反击着我。也许我没有风度,因为我眼前的女人是林漪澜,我第一反映就是站起身,准备拂袖而去。
“你从前做的,和现在做的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拥有真正的财富和地位嘛?但是即使你继续追求下去,你以为什么时候能达到你想要的。”
“不需要你来教我。”
“我給你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也給你一个可以报复我的最好的梯子。你敢要吗?”
无法吭声,因为她所有的话都切入了要害。我并不是个假清高的人,所谓的那种“做了婊子还立牌坊”的种。我对名利的渴求,在我的儿时就埋入了种子。成长和教育让我知道自己的这种贪婪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情,但是名利就像鸦片隐一样已经深入了我的体内,时刻的发作,时刻的煎熬驱使着我干出所有的不光彩的事情。我不想穷了,穷怕了;我不想給别人看不起了,白眼看怕了。
我恨林漪澜的原因有一半也是因为她曾经霸占了原本该属于我的,追求我自己梦想的最平坦的康庄大道。
我走到了茶几旁,拿起桌上的钢笔,签字。
曾经有个人,指责我将终有一天为自己对名利的贪图付出代价――我信,我一直相信我将为此万劫不复。
“喝茶吗?”林漪澜这次亲自把茶盅端了起来,交到我的手中。我接过,望着她的眼睛喝下这杯淡淡涩味的茶。
那晚,我住在艺圃苑的林漪澜的套房呢。她要求的,希望能陪她。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衣冠端正地躺在属于她的床上,躺在我的臂弯里,这个她用了几个亿换来的奢侈品中。我们没有过往的剑拔弩张,一切平和文馨的好像就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我自私地一边在偷偷享用着这刻的幸福,又安慰自己,这个只是林漪澜用钱换的短暂温存,自己从没有背叛自己对她的恨。
“我小时候想嫁个农民……”林漪澜悠悠地道。
“恩――”
“我不会干活。肯定要他种地养活我。他只要种菜,种米,够我们自己吃的就好。我呢,我想养些小动物,猫啊,狗啊;弄个小花园,种上很多百合;每天我就干这些,然后做些饭等他干完活回来吃……”
“每天就吃米饭和蔬菜吗?”
“恩。其实饿的时候吃什么都会很香。”
这句话从她的口中出来,让我觉得虚伪:“你也饿过吗?”
“恩。饿过……”她似乎想到什么不愉快的,轻轻地答了声就侧身,背对我而卧了。
我没有去问,不多嘴去打听应该也算一种道德。
有多少个夜晚我没有如此平静地睡去,不用去背负一种仇恨和不甘心,不用为明天必须带上面具去应酬而担忧。
“小奇,昨天的事情谈得如何?”这个是江凤玲进我办公室的的一句话,机械得没有任何的情感。
我没有抬头,一边喝我的咖啡,一边继续看我的资料,道:“蛮好。”
“‘蛮好’是什么意思?”她不甘心地一屁股坐到我的对面,自说自话地抽掉我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