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建方和谢虹,贺建方笑着说:“任主任上午就打电话来告诉我了。”原来,星期六晚上唱歌的时候,贺建方就对任主任提出了朱国平调工作的事。任主任当场表示这件事他一定会全力帮忙,并说等星期一一上班就和其他两个中心领导研究此事,让贺建方等他电话。果然,星期一上午十点钟还不到,贺建方便接到了任铁军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
第二天,报社来人取走了朱国平的档案。
童小莉和几个与朱国平关系不错的同事知道他要走,都有些恋恋不舍,朱国平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想想自己自大学毕业后,在机关里一直工作了这么多年,虽然调到中心来工作的时间不长,但也没出机关这个圈,现在突然间要离开了,心里也觉得一时间空落落的,有一种欲舍不能的感觉。
晚上,他给龚燕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自己调动工作的事。龚燕自然为他高兴,只是有些担心他这个岁数去干报纸身体会吃不消。朱国平说,好在是周刊,估计不会太累到哪儿去。
要不要给阿玉打电话呢?他有些犯了迟疑。这样的事按说是最应该告诉阿玉的,而且越早越好,可是,万一阿玉要是问起他为什么突然搬出去住怎么办?他已经有些日子没给阿玉打过电话了,原因就是怕她追问起这件事。他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过几天再说。
珊珊离家出走了。
她想去外地,内蒙、云南、新疆、海南岛……哪儿都行,只要离开这座城市,越远越好。
但她终于没有那样做,因为她口袋里的钱已不足以支持她的想法。她便在大街上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逛了整整一天,直到接近黄昏的时候才觉出两条腿已经沉得有些发麻。她在街角处的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离她不远的地方是一个街头广场,几个正在广场上玩滑板的青年人吸引了她,看着那几个把头发染成各种各样颜色的青年驾驭着滑板在那里上下穿行腾飞跳跃,她觉得很有趣,但时间不长,她眼中的那些颜色便开始模糊起来,渐渐地分不清这些颜色是他们的头发还是他们脚下踩着的滑板,她靠在了身边的墙上睡着了。
“醒醒,该吃饭了!”矇眬中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叫。她睁开眼,看见一个拿着滑板的高个子黄头发青年正站在自己面前。
“你说什么?”她问。
“我说该吃饭了,你是不是没地方吃饭,如果是的话可以跟我走!”
珊珊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这个外貌消瘦,样子还不算太难看的青年,没有吭声。
“你去不去?我有车。”男青年转身走到停放在不远处的一辆破旧的夏利车前,用钥匙打开车门,冲她叫道:“再问你一遍,去不去吃饭?”
珊珊迟疑了一下,站起身走了过去。黄头发好不容易才把车子发动起来,等珊珊坐好后,车子便一蹦一跳地开了出去。
他们先到了一家快餐店吃了煎饺和馄饨,还喝了两瓶啤酒。之后,黄头发便开车把她拉到了一个她从来也没到过的地方。车子开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中间好像还过了一条河,方向似乎是向西,因为珊珊看到了前面出现了黑黝黝的大山的影子。车子先是从大马路拐上了一条小马路,之后便开进了一个像是居民小区的大院子里。小区说不上高档,但楼房看上去还很新,似乎还没住满人,大部分窗子都是黑洞洞的。黄头发把车停在了一个花坛旁边,然后带珊珊进到一幢楼的楼门里,他带着她沿着楼梯爬上最高一层,然后从楼道的一个大窗子里翻上了一个很大的平台上,最后再从平台侧面的一个铁梯子进到了一个房子里。房内漆黑一片,在黄头发去摸电灯开关的时候,珊珊的头已经撞到了一面是斜坡的屋顶上,她叫了一声,吓了黄头发一大跳。
电灯亮了,呈现在珊珊面前的是一间最多十平方米大小的房子,像是被上海人称做亭子间的那种阁楼房,整个房间的屋顶都是倾斜的,唯一的一扇窗子就开在这个倾斜的屋顶上。房间里混乱不堪,地上扔满了各种过期的杂志画报,像是从来就没有打扫过卫生,到处都是尘土,在门左侧的墙角里甚至结着一张蜘蛛网。房间里没有写字台和床,只有一张凹凸不平的弹簧床垫、一个破木头柜子和一个脏兮兮的旧书架,这便是屋里的全部家当。
“你就住在这儿?”
“怎么了,瞧不上?”
“地方太小,而且乱得有点像狗窝。”
“这还是向朋友租的,每月三百块钱。”
珊珊找不到地儿坐,只好坐在墙角一个装满杂志的破纸箱上。
“你为什么住在这儿?你父母是做什么的?”珊珊好奇地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珊珊只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再问。
“你会玩滑板吗?”黄头发问珊珊。
珊珊摇摇头。
“唱歌呢?”
“就会几首。”
“唱一个我听听。”黄头发从墙角里摸出一把吉他。
珊珊想了想,唱了一首《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