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妹妹给她,我背着成婷大半天,累了!”成月奇怪姐姐脸上的表情,“你到底怎么了?”
“不是,妈妈她…她不舒服,正在床上……躺着,她不喜欢我们进去打搅,你知道,妈妈生气时会怎样了。”成香结结巴巴地说着。
“妈妈病了?真的?她不愿意我们进去烦她?”成月似乎明白了,成香拼命地朝她点头。
“那我只好背着成婷,让妈妈好好休息一下。姐,你今天怎么不用到地里干活呀?”
“我刚从地里回来,想把午饭捎上,给地里的爸爸送去。”成香的眼睛仍然不安地望着家门口,回答成月。
“陈叔不在地里吗?”
“陈叔他…”成香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
这时,成月看到陈叔从她家的屋子走了出来,感到纳闷,问:“是不是妈妈不舒服,陈叔送妈回到家里?”
“是的…”成香看到陈叔匆匆离去的身影,涨红小脸的她才缓过一口气来。年幼的成月也没当回事,把这事丢在脑后。
现在,从前那一幕,隐约地,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成月的记忆屏幕上,她理出了一点头绪,难怪陈叔会匆忙地离开了白沙洲,几个月后,妈妈的肚子隆起,第二年就生下成磊。
她爸爸看到生了个儿子,高兴坏了,而妈妈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而且时常对着成磊发呆,很忧郁的样子。
后来,她妈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是不是妈妈因为心事太重而拖垮身子?她的心事只能独自默默地承受,她的心病无法用药治愈,她被这个心病折磨着。
成月又想起了一件事,难怪那年她到镇上读书,要住在陈叔的石楼里。
她妈妈一听到她要住在陈叔家里,便强烈地反对成月出去读书,后来经不住成月和成香两姐妹的苦苦哀求,才勉强默许。
有一次,唯一的一次,妈妈到镇医院看病,顺道到学校给成月送伙食费和自家腌的菜干。
在校门口,成月看到母亲喜出望外,看到天色不早了,她想和母亲多呆一些时间,好久没见面,想和妈妈说说话,便劝道:“妈,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在陈叔家住一晚,明早再走吧!”
“不行!”妈妈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得赶回去!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忙,你在这里读书,要爱护自己……身体,住在别人家里,有什么委屈得忍着,千万不能使性子遭人嫌,懂吗?”
听妈妈这么说,成月只想哭,她拼命忍着,冲妈妈点头。
成月回到石楼,把妈妈带来的东西拿出来,请大家吃,陈叔在家,当他听到成月的妈妈到过镇上,傻地看着成月出神,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回过头想,成月明白妈妈为什么不肯到石楼,她怕见到陈叔,肯定是陈叔曾经欺负过妈妈,而且,姐姐成香肯定看到陈叔欺负妈妈,要不然,那天她也不会阻止她进屋子。
虽然她妈妈病逝多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那个衣冠禽兽的陈叔外,就只有她和成香知道。
她爸爸肯定蒙在鼓里,他不知道成磊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这样也许更好,对他,只要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延续成家香火,他就知足了。
现在他撒手而去,成月不再担心这件事会让他知道,让他伤心痛苦。但是,陈耀和成磊并不知道这事,当成磊得知一直宠他爱他辛苦养育他的爸爸,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会怎样想?
可怜的成磊!不,可怜的爸爸,说到底,还是可怜的妈妈!
天啊!成月的思绪又搅成一团,她搞不清谁更可怜,只希望这一切只是胡思乱想,是她一个不真实的梦而已#糊感到头好疼,不愿再想这件事。
她翻转身,正对着陈耀那张熟睡的脸。
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朦胧月光,她仔细打量着陈耀的脸,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滚落耳边,凉凉的。
这个秘密曾经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她妈妈的心中,一个藏着沉重秘密的女人又怎能活得轻松呢?妈妈郁郁而终。
但是,她没有把这个秘密带走,这个秘密现在开始压在成月的心里,一想到那个对妈妈兽行的家伙,她恨不得杀了那个伪君子!
如果陈耀知道他的父亲是这样的人,他会怎样?
他和她都处在一个困难重重的窘境中,摆在他俩面前的事太多,果园要重建,鸡场要重建,房子要重建,还有……
成月想,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让陈耀知道这件事,最好,永远也不要让他知道,还有成磊,不能让他知道。
成月希望,这个秘密永远地藏在她的内心深处,这份沉重只由她来承担,虽然她并不想像母亲那样沉重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