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园寺出来,安子奇见冯瑶琪脸上泪痕犹在,长发凌乱,拉着冯瑶琪就进了寺院旁边的饭店。冯瑶琪也觉得自己失态,从安子奇的手中拿过小包,赶紧走进饭店的盥洗室,细心梳理一番后才出来。
见安子奇呆立在盥洗室的门口,冯瑶琪勉强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我今天,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会……。”
安子奇望着冯瑶琪还在微红的眼睛,叹了口气说:“你是何苦,你这样担心我,我,我会心里不安的。”
冯瑶琪上前挽住安子奇的手,边朝饭店的外面走,边说:“我现在心里好多了,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自己。刚才菩萨已经对我说过,你是不会有危险的,我不会再担心了。”
冯瑶琪已经几次说过菩萨对她说话,安子奇看她刚才在西园寺的情绪,担心她是不是出现臆想,便扯开话题说:“香已经烧了,听说苏州的园林世界有名,我们是不是去游玩?”
在园林般的路上走了一会,冯瑶琪的心情已经恢复平静,听安子奇建议去苏州的园林去玩,摇头说:“不,还有玄妙观,等去把玄妙观的香烧了,我的心才会安定。”
没想到冯瑶琪的心竟是如此的虔诚,安子奇在苏州住过几天,知道玄妙观是道教的庙宇。冯瑶琪刚拜了佛教的菩萨,紧接着又要去拜道教的天尊,安子奇心里暗想:“这算不算是对菩萨的不敬?难道道教的天尊,也曾经呼唤过冯瑶琪?”
不过安子奇绝对不敢在脸上露出这样的想法,像冯瑶琪这样的一个大家闺秀,能抛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跟他一起躲到与世隔绝的湖边小镇,应该说是安子奇做梦也不敢想像的。世间难得是真心,冯瑶琪真心对他,他当然要真心对冯瑶琪。
玄妙观离西园寺不算远,冯瑶琪不愿意坐车去,对安子奇说:“烧香要的是诚心,我想步行走过去,也算是表我的诚心。”
两人一面问路,一面朝玄妙观的方向走。玄妙观在苏州相当有名,就算不去玄妙观烧香,玄妙观前的观前街在整个苏南也是相当有名的。这条号称苏州第一街的马路热闹非凡,一路都是商铺小摊。苏州的特色商品和小吃,在观前街上可说是应有尽有。
两人一路缓行,安子奇尽量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抒解冯瑶琪的心情。等远远见到玄妙观前高耸的飞檐山门,冯瑶琪马上停住脚步,默默望着山门檐角上的铁马。
安子奇以为冯瑶琪又会跪下磕头,这里可不比西园寺,观前街是一条人流如潮的商业街,要是冯瑶琪在路上就朝玄妙观磕头,围观的人还不要挤成里外各三层。
冯瑶琪察觉出安子奇紧张的心,微笑着说:“刚才我是失态,现在好多了,我们还是到观里去。”
玄妙观占地极大,自正山门向北,依此是三清殿,三天门和弥罗宝阁。中间的三清殿极其雄伟,三层飞檐,面九深六。两边各有文昌阁、寿星殿和斗母阁。财神殿环抱。
从正山门旁边的入口进去,冯瑶琪虽然不像在西园寺那样的下跪,还是虔诚地把小包交给安子奇,自己合掌低诵,慢慢走向三清殿。
进入三清殿,安子奇一下被殿内的三尊盘坐在须弥座上的贴金神像惊呆了。三尊神像极其高大,金身辉煌,气态庄严,六只炯炯的神目,仿佛一眼就看透了安子奇的心。
冯瑶琪这次没有再拉安子奇一起在三清神像前跪下磕头,只管自己在神像前的功德箱里塞进厚厚一叠钱,然后燃香依此对三尊神像低头祷告,最后在左边的太上老君神像前跪下,俯首趴在地上,嘴里用极轻的声音祈祷,就算安子奇在她旁边,也没有听清她说的什么。
凝视着高高坐在须弥座上的李耳神像,安子奇感到神像仿佛在对他说话。神像的眼睛,仿佛在暗示安子奇。可究竟在暗示什么?安子奇转头对大殿的周围看,对拥挤在三清神像前的人群看,除了神殿威严,信徒膜拜,一切都还是依旧。
神像的目光逼得安子奇低下头,安子奇在冯瑶琪的旁边跪下,合掌向老君的神像默默地说:“祖师爷,我丢了大风堂,也就等于丢了风啸观,祖师爷是不是在埋怨我?埋怨我无能?”
安子奇虽然不是道士,可自从被悟本道长收为徒弟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自己放到道门一类里,悟本道长是道士,所以安子奇在老君的神像前也尊称老君为祖师爷。
安子奇再一次抬起头,惊诧地发现,须弥座上坐的不再是满脸含笑,气态尊严的太上老君,而是一个饱经风霜的道士,手拄长剑站在须弥座上,斑斑的白发,散乱的长须,似乎在仰面长叹。
安子奇惊得一下子站起来,连着倒退几步。冯瑶琪突然发现安子奇的脸色大变,赶忙起来过去挽住安子奇,轻声说:“子奇,你,你怎么啦?”
安子奇刚才像是看到在风啸观所见到的大风堂祖师爷仙山道长的形象,就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仙山道长仿佛在叹气,在责怪,责怪大风堂的无能后代。
冯瑶琪这一上来,安子奇才感到自己是看错了。须弥座上,依然是金光璀璨的老君神像。拥挤在老君神像前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