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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力及处,只觉得她体内经脉、脏腑寒气极重,就连血液也流得颇为缓慢,几日前那汹汹炽热的剧毒反倒消减了许多。“咦”了一声,又奇又喜,笑道:“是了!多亏了北极的恶寒天气,克制住了你体内的奇毒,暂时延缓了衰老。等我再以‘不老之血’注入你身,辅以冰雪敷疗,说不定这些皱纹、白发就全能消除了。”
雨师妾心中感激,但对此早已不抱希望,摇头微笑道:“流沙妹子,多谢你的好意。若非你以血相救,我早已成了骷髅一具了。只是……只是那‘弹指红颜老’若能这般易解,汁玄青母子也不会将它用来对付小野啦。”
顿了顿,嫣然一笑,低声道:“其实这几日来,我早已想得开了,这半年多来,我和他朝夕相伴,从未有过的快乐,已算是上苍眷顾了。能替他中毒挡祸,那也好得很啊。只要他能平平安安,我就无怨无憾了……”
听得“上苍眷顾”四字,流沙仙子心中莫名地一阵悲苦愤懑,格格大笑道:“什么贼老天,早已经瞎了眼啦!越是这贼老天所定之事,我越是要忤逆!”
当下右手疾点,不容分说,将雨师妾周身经脉重新封住,和她两两盘坐在地,道:“贼老天让你中了‘弹指红颜老’,又偏偏让我成为‘不老之身’,好呀,那我就非要逆转过来不可!”
说着咬破双手食指指尖,分别点在她胸前的“膻中”、“紫宫”二穴上,嘴唇翕动,疾念法诀。红光闪耀,血气绵绵不绝地朝她心房、肝脏涌去。
雨师妾只觉得暖流汩汩,周身经脉大畅,肌肤仿佛烧灼一般,被彻骨寒风刮吹,酥麻颤栗,说不出的舒服痛快。
低眸望去,周身红光闪耀,分成彤、紫两道气线,彤光从流沙仙子的左手食指源源不断地透入自己的“紫宫”穴,沿着任脉传达全身各大血脉;而紫光则从自己全身各处绵绵不绝地朝“膻中”穴汇集,透过流沙仙子的右手指尖流入她的体内……
“换血重生大法!”雨师妾心中大凛,想不到为了救自己,她竟使出这等不啻于自杀的法术来!
这法术是七百年前水族的妖女水烟罗所创。此女虽然心毒手辣,但对自己的独女却是奉若掌上明珠。女儿三岁之时误中败血奇毒,为救女儿,她竟自创妖法,将自己的血气与其女周转相换,每七日一次,历时三年,终于救得女儿,自己却也因此元气大伤,最终被土族仇家所杀。
这法术虽然妖邪古怪,但法诀简单,极易操作。然则普天之下,除了母亲,又有谁甘愿使出这等损己利人的法术?七百年来,流沙仙子只怕是第一个了。
只是水烟罗的女儿其时不过三岁,母女大小悬殊,换她周身之血尚可强撑;而洛姬雅却娇小若女童,以小易大,凶险倍增
雨师妾想要阻止,却苦于经脉被封,说不出半个字来,眼睁睁地看着洛姬雅将“不老之血”绵绵输入自己体内,心中骇异、感激、悲喜、忐忑……翻江倒海,泪水潸潸滴落。
她心底明白,这童颜妖女甘愿舍己相救,固然有与上苍斗气、报复汁玄青母子等等原因,但最为重要的,却还是因为拓拔野。神农已死,对于流沙仙子来说,这个世上唯一难以抗拒、难以割舍的,恐怕就只有这神农临死之前委以重任的少年了。
当日在昆仑山琅玕林与她相逢之时,雨师妾便隐隐察觉到,这妖女与拓拔之间微妙而又暧昧的感情,象是姐弟,象是密友,又象是永远也不会承认的情人。同为大荒妖女,原本便素不买帐,那时她的心底,更忍不住翻涌起酸楚的醋意。
而此刻,在这苍茫无边、生死相依的北极大地,所有的猜疑、隔阂、忌恨……全都象冰山一样被狂风刮散无形。她的血在她的身子里,暖暖地奔流着,冰消雪融。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斜斜地拉在了一起,似离还合,再也分不开了。
正自悲喜交掺,忽然听见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咝咝”之声,刺耳嘈杂,象是毒蛇响尾一般,极为诡异。
雨师妾双耳的催情蛇骤然蜷缩,齐齐吐信。她心头一凛,暗觉不妙。虽不知来者是何物,但此时和洛姬雅心脉相连,真气互通,一旦被强行中断,不但前功尽弃,更有震断心脉、魂飞魄散之虞!
流沙仙子却似没有听见一般,紧闭双目,默念法诀,额头、鼻尖都沁出了细微的汗珠,苹果似的脸蛋红艳艳的煞是娇艳,身上的紫气越来越甚,丝袅飞扬,周围的雪沫方一接近,立即变成水珠滴落在她的身上。
那“咝咝”异响之声越来越近,狂风吹来,雪雾飘散,腥臭扑鼻,影影绰绰瞧见一大片色彩斑斓之物从西向东,急速游来,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妖异的绚光。
雨师妾心中嘭嘭大跳,凝神细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赫然是数以万计的锦纹毒蛇!
大凡蛇类都是冷血之属,体温随着外界的温度变化而变化,因此在酷热与极寒之地,都绝少蛇类出没。每到冬天,寻常蛇类若不休眠,必定冻僵,更毋论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这北极恶寒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