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地凝视了片刻,心中悲凉苦楚,一颗泪水陡然滴落,涟漪晃荡,映影登时模糊了。
忽听狂风怒吼,如万兽嘶号,她心中一凛,还不及伏下身,呼吸蓦地一窒,仿佛被惊涛骇浪当头狂扫,登时朝后踉跄飞跌,霎时间便被冲出十余丈远。
相隔不过半个时辰,北极的暴风雪又来了!
四周天昏地暗,飓风咆哮,冰块、雪沫……铺天盖地滚滚翻腾,仿佛天河从天奔泻而下,洪流滔滔。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南侧的一座冰山竟被刮得迸炸开来,冰飞雪舞,蔚为壮观。
雨师妾不敢大意,立时凝神聚气,在狂风中骤然翻身回旋,姿态曼妙地俯冲而下,“吃吃”连声,十指闪电似的地扎入冰雪深处的冻土,紧紧抠住。
北海以北两千余里,便是传说中的“终北国”,常年肆虐着难以想象的暴风雪。风暴之猛,足以开山裂地,别说寻常的人、兽,就算是大荒真人级高手也难以抵御,纵然不被极寒冻死,也随时有被狂风撕裂的危险。
此处距离终北国虽然还有千里之遥,但已过了北海,风雪之威力,也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狂风呼啸,雪浪澎湃,雨师妾紧紧贴伏在雪地上,衣裳鼓舞,长发起伏,周身肌肤猎猎刺疼,仿佛被霜刀冰剑剐过一般,十根纤指更是冻得几欲麻木。
七日前,她身中“弹指红颜老”的奇毒,原本半个时辰之内便将老死,所幸被流沙仙子的不老之血暂时封镇,再加上北极气候酷寒,衰老速度大为减缓,但体内真气终究远不如前,与这北极风暴抗衡,呼吸窒堵,竟觉得颇为吃力。
苦苦强撑了片刻,暴风雪殊无变小趋势,反而越来越发猛烈,雨师妾紧咬牙根,又冷又疼,难受已极。
“格啦啦”一阵脆响,左手五指所抠的冻土突然迸裂开来,被风暴轰然席卷,刹那间土崩冰飞,她左手一松,身子登时失衡,陡然朝右上方飘飞摇曳,右手亦随之支撑不住,“啊”地一声低吟,冲天飞起,被狂风卷着朝西南方翻飞而去!
雨师妾心中大凛,正欲聚气下冲,忽听“咻咻”激响,数十道银光从她周遭怒射而过,倏然没入冰地,周身一紧,仿佛被万千细丝紧紧缠住,陡然朝下一沉,冲落在地。
七十二根回旋子母蜂针,再加上坚韧无匹的北海冰蚕丝,犹如织茧似的将她牢牢地“钉”在冰地上,任那风暴再猛,亦不能卷动分毫。
“流沙仙子!”雨师妾大震,脸上笑容却如春花绽放,抬头望去,果见一道人影翩翩冲下,黄衣鼓舞,细辫飞扬,正是大荒第二妖女洛姬雅。
自从当日由皮母地丘莫名其妙地被抛到了这冰天雪地,她想不清前因后果,见不着半个人影,心中震骇、迷惘、绝望,直如梦魇。有时候甚至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生是死,此时故人相见,心中惊喜莫以言表。
流沙仙子苹果脸蛋被冻得通红,亦满是喜悦之色,大眼滴溜溜一转,奇道:“拓拔小子呢?没和你在一起么?”
雨师妾心中陡然一沉,笑靥僵住,满腔的欢悦、希望……顿时烟消云散。
流沙仙子亦大为失望,若在平时,见龙女这般失落,少不得要幸灾乐祸地打趣一番,但此时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与担忧,格格一笑,道:“新娘子放心吧,拓拔小子的命比玄冰铁还硬,除了你当他是个宝贝,只怕连鬼王也不敢收他呢。”
雨师妾勉强一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喉中酸堵如刺,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七日来,孤身居处荒寒北极,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拓拔野的安危。她饮冰雪、食生鱼,孤身跋涉了数百里,苦苦强撑,就是期盼着能与拓拔重逢。此时见着流沙仙子,只道连日来的祈祷终于感动了上苍,谁想仍是空欢喜一场。
过了片刻,冰风暴终于渐渐转小,漫天黑褐色的云层奔腾离散,露出一条碧蓝色的苍穹,天色渐亮。
前方冰山连绵横亘,在那永不沉落的夕阳照耀下,折射出惨白的光芒。一阵风吹来,冰沙曼舞,蒙蒙地卷过蓝天,象轻烟薄雾,倏然消散。
二女环首四顾,天地苍茫,雪白无际,不知伊人身在何处,更不知该往哪里去。
流沙仙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道:“天寒地冻,就算是千里子母香还未消退,放出青蚨虫追踪,不要片刻也冻成冰虫啦。早知如此,在那冥火壶中,就该和拓拔小子约好见面之地才是。”
雨师妾心下凄婉,微微一笑,低声道:“万事天定,何必强求?若命里注定能重逢,不管朝哪里走,终究能够遇见……”
瞧见对面冰山映照出的自己的身影,心中又如被刀扎一般,眼眶一热,暗想:“或许老天便是不想让他瞧见我现在的容貌,所以才让我们失散。这样也好,至少在他心底,永远只能记着我从前的模样。”
流沙仙子见她痴痴地凝视着冰中映影,知其所思,呸了一声,冷笑道:“我命由我不由天,要指望这贼老天,我早已死了七八百次了。”伸手扣住雨师妾的脉门,凝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