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贝终于放下与秦家恩怨,重又将灵月托回秦家,孤身一人,踏上返罗川镇之途。
夏季又到了,见过秦峰,才知道自己是贞观十七年七夕来的,眼下又到今年七夕了,自己与梅度成亲也是七夕所致,看来自己与牛郎织女还真是有些缘份。
她赶到罗川镇已近傍晚,刚刚推门进院,梅度已听到声响迎出来,一见是她一个人风尘仆仆,直接紧紧抱了她个满怀。她也是满心欢喜对他道:“我回来啦。”梅度这才问她:“灵月呢?”
她回到这熟悉环境,立即觉得浑身舒畅,心安体适,答道:“她回秦家啦。”一时间浑身松懈下来,立即一阵倦意浓浓袭来,但见到他实在太过开心,她先打了个长长呵欠,又窝在他的怀里轻轻笑了几声,终合上眼睛打起盹来。
梅度发现她异常,仔细一瞧她竟睡着了。心里暗想她竟累成这副样子,将她抱至里屋床上,又盖了床薄被,然后坐在床前看她,看着看着,又凑了过去在她满面微尘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佳贝觉得自己似睡着了,又似没睡着,正在疑惑间,听得有人问道:“梅家娘子心愿已了,可该归去了?”她顺声音望去,原来是前些日子里说要送自己回去的那个僧人。
她四处寻觅梅度身影,心道刚刚还在的,怎么转眼就不见了?四处张望不到,只有眼前这僧人笑眯眯的,她这一路上早理清思路,清了清嗓子回答道:“大师,即便没了水影,我也是放不下我家先生的。这些日子出门在外,我没有一日不思念他。”
那僧人道:“你思念他,是因为他对你种种之好,是也不是?”见她不语默认,便道:“人时时处处泡在情中,亲情、友情、男女之情,花样种类繁多,却不料情是个最靠不住的东西,尤其是男女之情,今天他对你好,便有情在,明天对你不好,情就没了,真正虚无飘渺。”
佳贝摇摇头道:“怎么会虚无飘渺?大师也听说过牛郎织女故事罢?他们情比金坚,多少年来代代流传。”那僧人突然纵声长笑,笑罢才道:“并非你所想象,他们哪里是为了爱情?”佳贝听了这话,只是不信,定定道:“你若强行分开我们,我与先生也必要似牛郎织女,遥遥相望,互相思念。我听人讲‘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亲’,大师这样拆散人家夫妻,似乎于理不合罢?”
那僧人道:“咦?梅家娘子莫要不识好人心。你回去是天数注定,我现在是好心提醒,若不然你到了时刻便即回去,夫妻间连个告别机会都无。再说梅度从小入佛门,苦修几十年,几乎心若止水,为何偏偏对你放不下?”佳贝也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抬眼那僧人也在瞧着自己,面上几无表情又道:“凡人做事都需努力付出,何况是修行此类大事?这天地万物,阴阳混然又相生相克,有人就有鬼,有仙就有魔。一个修行人身边,既有正神守护加持,又有邪魔阻拦迫害,”
“他与你十世纠缠,只因存了一点情爱之心,被神与魔均看得清清楚楚,那邪魔放大他这丁点执念,教他越陷越深。嗬嗬,你二人这感情都几乎不知来源何处,还悍卫的这般紧。”
佳贝想起自己那日被水鬼所惑,梅度挺身出来相救,似乎听到有声音隐隐得意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罢?”但她还是道:“我不信,为何正神不管?”
“本是应该管的,不过梅度成了被我选择之人,我正要他先做回凡人。那魔正得意自己拉了一个修行人下去,没想到正合我意——若我不同意,它岂能如此轻易如愿?若不是我首肯此事,梅度不见得会为你放弃修行修为。”
佳贝已听得糊涂起来,皱眉道:“您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何要首肯此事?”
“我听说未来弥勒佛将在千年之后传法,就教人在凡人中修行。我也想寻人试试在凡人中修行,看看是否容易。这人在尘世芸芸众生中耕作生活,却能放下种种执念,达到更高境地。梅度根基不错,正是好人选。他只道自己无奈放下,却不料我正要他舍了修行和全部修为。”
佳贝道:“修行不都要离了尘世么?在家如何修行?”
“修行在心不在身,心一无所系,出家与在家有何区别?心有所系,便是出了家也是披了袈裟的俗人。再者,你说是离了尘世种种诱惑而放下高明呢,还是面对这种种诱惑包围却坦然不动更高明?”那僧人说完,又补充道:“越复杂的环境,越能磨炼出最耀眼的星子,你说是也不是?”
佳贝这时才大致明白,却又疑惑道:“那为何又叫我回去?”
那僧人叹道:“叫你回去是你该回去,虽然是他们叫你到这里接缘,却也是比他们更高者首肯的,并不只是这一种解决办法。更高者也正好利用你来此间之事,叫这个时代的修行者们都来瞧瞧,到你那个时代,未来弥勒佛到这世间传法,有多大难度!世人是多么难以渡化啊,看了许多修行真迹,又在俗世中遭遇了这许多痛苦,却依然要在红尘中跌打滚爬,放了不下。无怪乎东华帝君曾有话说,他是宁可度动物,也绝不度人。”
佳贝听了,忆起子旭他们转世之后依然恩怨往复的苦恼,果然在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