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佳贝住在骆家,与秦惜惜共枕叙旧,忆起几年前,只感觉当时年少轻狂,更感叹岁月匆匆流逝,如白驹过隙。佳贝经此大起大落,几次均见乐乐无意中继续前生恩怨,不由觉得人生无趣起来。
她此时才真正理解,为何罗十三等人弃世修行,也终于知道梅度为了自己所放弃的,绝不是一星半点而已。她想起那位僧人要带了自己离去,在心里叹息道,离去吧,离去也好,离开自己,梅度就能一无牵绊的做自己毕生想做之事。
难道爱一个人,不是成全么?
说起这两个孩儿,秦惜惜道:“其实我已猜到骆先生送出的是典典,小时我也见过这两个孩儿,毕竟有所不同。只是不好揭破,尤其前几年,怕触了剑奴他们痛处。”佳贝唯有叹息。她见秦惜惜一直孤身一人,却不见得有寂寞伤感,问她时,秦惜惜只淡淡道:“自己过,也无什么不好。看多了他们夫妻吵嚷,一人倒少了许多烦恼,”佳贝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这女子,也不知她是超脱还是看重名节。她对秦惜惜道:“此次一别,只怕无机会再见,我来此处时日已足,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秦惜惜讶道:“离此有千山万水么?”她摇头道:“倒无千山万水,却有千年之遥。”
秦惜惜听得她来自未来世界大吃一惊,半响才按下惊讶,侧头过来道:“我秦家,唐家为天下万民鞠躬尽瘁,不知后世有何等评价?”佳贝叹气道:“除令祖外,你秦家、唐家并未在青史上留下半笔;便是你那位表祖父,也只是存于野史,正史中不见痕迹;甚至你唐家那位真正的大唐公主,我在史书中也从未瞧见过。”
秦惜惜闻言沉默良久,半天才自嘲道:“其实何图这些虚名?原来罗先生早知我们有此话,今日吃饭时曾对我说道,一些青史留名的人物,他却不小心在地狱碰见,可见或是记载有误,或是有不为人知一面,更或是与人间标准不同。”说罢悠悠叹道:“管他别人评价!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便好。”佳贝点点头,叹道:“一晃几年过去,回首看看又如何?恩怨因果,你来我往,其实人生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二人一同感概人生,聊至深夜。
次日佳贝同他们一一告别,骆宾王见她要离去,只是牵了她的衣襟大哭。出了骆家,灵月有话哽在心头,初时见她与骆宾王相别双目含泪,于是等走了半日才道:“小姐,我见你与他们告别,就似今生不复再来之势,莫非此后你不打算来瞧小公子了么?”佳贝沉默良久,后答非所问道:“你从小在秦家长大,离开这么久,一定十分想念罢?我们不如顺路去秦家一瞧。”
灵月初时惊喜万分,紧接着又忧心忡忡起来,心想小姐心事越来越难猜啦,这几年以为小公子死了,现在看到小公子健康聪明,此事大出意料之外,怎地也瞧不出她欢喜来?现在居然又要回家瞧瞧,究竟是什么心思?
这里离长安不远,两日便到了。二人一进门,从前诸多旧识便纷纷上来问长问短,早有人报了秦峰,灵月从小跟在秦峰身边,二人也算幼时玩伴,这几年时她总掂念他多些。此时见秦峰匆匆出来,不由得眉开眼笑,隐隐有了泪意扯了他衣衫道:“五公子!”秦峰自也十分欢喜,笑道:“什么风把你们吹来啦?”
佳贝见这几年不见,秦峰也渐渐长成,他原本少年稳重,这时更添威严之态。几人进了客厅,灵月便挨个屋寻人叙旧去了,她与诸人几年不见,相见都分外欢喜,只剩了佳贝与秦峰二人默默相对。
佳贝知他一直未娶,心里总归有些愧疚,道:“我此次来,是有事相求。”秦峰道:“何须客气?直讲便是。”佳贝站起身,给他施了一礼道:“我来到这里,一直承你照顾。后来你又教这伶俐丫头跟了我,你们秦家于我,实在是天大人情,我却从未讲过一个谢字。这几年常常想起,总是不能心安。”
秦峰急忙扶她道:“又不是外人,话怎讲得如此重?”佳贝落回座道:“今日方能登门致谢,总算了却了心中憾事。今日来,是把灵月带来还你的。”秦峰讶道:“这是为何?”佳贝道:“我来到这里时间将满,不日就将回去了,到时谁也带不走,我欲给她寻个婆家,她也不肯,我想不出好去处,所以又将她带来还你。”
秦峰叹道:“我早知你不是这世界中人,七夕那日与我相识也是阴差阳错。”佳贝吃了一惊道:“我们初见面时,是七夕么?”秦峰点头道:“是啊。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日正是七夕。一晃已近九年,再等几日又是七夕啦。这些年来我时常想起,你究竟哪里的仙子下凡?若不是你女红实在不好,我一定以为你是织女下界。”
佳贝初时听他“早知”,心中一片感叹,听到最后却是哭笑不得,她也不解释,索性道:“你既知与我殊途,便要早日娶一门亲,万不要对不起云姨,做出不孝之事。”秦峰叹气道:“不是你我殊途,是我没这福。我也不是不娶,只是谁都看不中,又实在不愿将就,自己也是无奈何。”佳贝道:“咦?你们娶亲,哪里用相了?少来骗我。”
秦峰道:“我……唉,算了,不提也罢。我答应你就是,一定早日成亲。”佳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