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样的千头万绪。但对于弗雷德丽卡来说,就好像击打在布满裂痕的玻璃窗上的雨点,不用说无法让着玻璃的碎裂成都更加严重,即使是映在玻璃窗上的景象,也一样的模糊不清。
弗雷德丽卡后来才无法回避地知道了凯瑟琳的死是被威廉用来讨好自己或是奥西的。但无论她自己怎么想,或者是别人怎么看,弗雷德丽卡作为奥西的附属品的事实已经无可辩驳。当奥西不知什么原因不顾瓦姆派尔的反对而应威廉的邀请帮助吸血鬼进攻人类的时候,弗雷德丽卡也一样跟在了他的身边。那只是一种惯性,一种不需要思维的生活。塔那托斯之后也没有再出现,这也让弗雷德丽卡失去了唯一的慰藉。
或者那也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奥西了,或者她再不需要去理解其他的人了,总之,弗雷德丽卡无法理解奥西的想法。他为什么要帮助吸血鬼,他现在想要做什么,弗雷德丽卡都不想知道。但前些天奥西和一些吸血鬼们关于战术安排的一个争吵,却还是存在于弗雷德丽卡的记忆之中。她只是在一旁看着,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但她还是几乎可以肯定,昨天白天人类军队的偷袭成功,显然是由于在那场争吵中少数服从了多数,奥西服从了吸血鬼。
弗雷德丽卡随手拿起了妖刀战魂,从破败的帐篷之中艰难的走了出来。过于刺眼的阳光让她一时间无法适应,她伸起手阻挡,眼睛还是眯缝了起来。四周到处都是残骸。那些马车,原先是有着用来遮掩阳光的厚重绸缎,并用名贵的魔果木架构起来的,现在已经和亚麻布与枯枝断木沦落到了相同的下场。被阳光灼烧成灰烬的吸血鬼和占满血污的人类的尸体,吸引来了秃鹫和渡鸦,它们却还因为没有散尽的杀气而迟迟不敢落下。
现在,只剩下弗雷德丽卡独自一人了。——或者说,现在的弗雷德丽卡即使是从位于天上的大神的角度来看,也终于是独自一人的了。
一阵清风吹过,掠起女孩拖沓的长袍,用战场上的沙土蒙昧了视野。一个黑色的人影在风沙的尽头出现。
那是一个抗着长剑的青年男子,身上穿着曙红色的软甲,嘴里叼着一根干枯的稻草,一副吊儿郎当的佣兵打扮。一条红色的头巾扎在了他的头上,脑后留下了两根红旗一样的带子。他四下打量了周围,嘴里嘀咕着:“糟糕了,又迟到。”不过因为从战场的残留来看人类并没有惨败,让佣兵放心不少。这时候,远方一个模糊的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件长袍所包裹的躯体,是那样的稚弱,在燃有血腥的战场上,在呼啸而来的狂风中,却丝毫没有颤抖。佣兵慢慢地走进,那漠然的苍白脸庞变得越来越清晰,在这张写满了痛苦的白纸上,却也没有丝毫的颜色。她用右手抱着一柄轻剑,在风沙中孤独的站立。——那还只是一个很小的女孩。从女孩讲究的穿着佣兵可以看出,如果不是战争,女孩本应可以和父母一起平静地生活在一起,但这一切现在都化作了泡影。魔物摧毁了她的家园,杀害了她的亲人,将她一人孤单的留在这个世上。佣兵可以想象,吸血鬼们是如何将人类的少女向饲养牲畜一样抓了起来,等到需要的时候用来解渴。他也知道,这样的存活对少女来说是多么的不幸。
佣兵走到了少女的面前,他的身影遮住了照耀在少女身上的炽烈阳光。但少女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反应。佣兵轻松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嘴角耷拉下来的稻草终于掉落在地上。从周围的折断的旗杆以及污秽的尸体佣兵就可以想象当时的战斗是何等的激烈,那些景象对于一个少女来说是在太过激烈。这些让她的神经变得麻木。
少女拥着一头金色的长发,美丽柔顺的又如流水一般,那双漠然的双眼是蓝宝石做成艺术品,白皙的肌肤如同洋娃娃一般精致,可以想象她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一个美人。但战争却将她变成这幅痴痴呆呆的样子。也许这样活着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无法背负的痛苦吧。
佣兵扬起手中的剑,重重地落下。但剑刃到了少女的肩膀,他却再也没有勇气向下挥斩了。那双碧蓝色的眼眸望着他,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甚至连祈求死亡的神情都没有一点。她是那样的坚强,就好像是在镜中所见到的自己,而不是一个无助的女孩。那双纤弱的手臂显然没有挥剑的力量,而一个女子的小小的胸膛又怎么可能装的下一个男人的勇气?但佣兵确实是看到了,从那双眼中看到了!
他的勇气已经被耗尽。他还没有伟大到为了替一个可怜的人从这个世界上解脱而背负一生的悔恨,他没有绝对相信自己判断的自信。他长谈出一口气,终于把剑狠狠地插进了泥土中。
佣兵在少女面前蹲了下来,挠了挠头皮,对着眼前的少女作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十分和蔼的笑容:“呃,我叫齐,是一个流浪的佣兵,你呢?”
弗雷德丽卡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齐蹲在那里很久,却只是看到少女不时地眨了两下她那迷人的碧蓝色眼睛。他尴尬的笑笑:“没关系,我也不记得我原来的名字了……当然你的情况大概和我不一样。呃……难道是你已经不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