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受了重大的创伤的时候,他会寻求亲人朋友的帮助,用别人的爱来滋润自己的内心。
当一头凶悍的野兽受了重伤的时候,它会找一个偏僻而黑暗的角落独自舔拭自己的伤口。
森林的夜晚是漆黑的,树干也并不纯黑。茂密的枝叶漏下两三点星光。“咔嚓”,地上的树枝被踩断。奥西靠在树干上休息,乌鸦的嘶鸣仍然如此抑郁,等候着尸体的形成,作为它们的食物。
从比金公爵府匆忙的跑出来,奥西不能再回艾恩赛德那里去了。
一直以来,艾恩赛德如果有能力的话,艾恩赛德想必早就杀了奥西了。至少奥西是这样认为的。而奥西也不知道,那两个精灵什么时候会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只是在硬撑,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才会使用的空城计。奥西现在能做到的,只有漫无目的的逃跑。
奥西听到了人的脚步才在树叶上的节奏,慢慢地靠近。他平静的背靠着树干,丝毫没有紧张感。
奥西不是没有想到,在酒里下毒的那两个家伙是森精灵,森林正是他们的家园。但他们也许也这样想,所以即使猜到了奥西的重伤,也不会认为他会跑到森林里来吧。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里够僻静。
不过偶遇也是无可奈何的。奥西的冷静并不是因为笃定,因为他知道紧张没有任何作用。一般人在紧张的时候,都会反应速度加快,肌肉强度增加。但奥西认为,比起这些来,现在的情况下冷静的头脑更加重要。
两个不同频率的脚步声在慢慢地接近。树叶的响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奥西仰望着天空,透过树叶,看着闪耀的星星。奥西想到曾经有学者竟然认为每一颗星星都是悬浮在天空中的陆地,神就住在上面。奥西觉得那是一个浪漫的想法。奥西倒觉得也许那些陆地上住着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也许在他们的眼中,我们的大陆也是一颗星星——而我们就是住在上面的神了。
奥西微微咧开嘴,对自己可笑的遐想示以嘲笑的姿态。
他可以清晰地听到耳畔的脚步声的突变,他们似乎注意到了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树后面,似乎还如临大敌地准备分头包抄。那沉稳的脚步声如同丧钟,奥西静静的欣赏那旋律。微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却并不带走一片树叶。
“奥西!早知道我们再次见面时会是一个如此有情调的夜晚,我就一个人来了,说不定会很浪漫。”久违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毫无语气的冷笑话依旧那么亲切。
“你总算来了,我都在比金城都等了你近半个月了。”奥西慵懒地说,就好像这里发生的并不是一场偶遇,而是奥西特意到森林里来迎接伍德的一样,“真想不到,你把大陆第一火焰术士法艾尔先生都请来了。”
法艾尔将刚才就准备好了的火焰剑抵在了奥西的脖子上,那白皙的肌肤已经开始变得有一点焦黑了。
“奥西呵,你现在可是一个黑袍法师,怎么好像还是我师弟时那样的写一封信就叫我跑来比金城。”伍德无视法艾尔与奥西见得紧张气氛,依然在调笑。
“我想你是会来的。”
“没错没错,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暗暗地喜欢上你了,虽然你是一个男人,现在又跑去做了黑袍,我对你的心依旧没有改变。”
奥西发现,才几年时间不见,伍德的玩笑越来越令人受不了了。以前最多是具备初级冰冻术的威力,现在估计可以比得上万倍级石化术了。不过藏在玩笑背后的意思还是很明确的,他巧妙地点明了现在双方的矛盾的关系,也有劝法艾尔冷静下来的意思。
奥西冰冷的微笑着,向法艾尔望去。站在一旁的伍德也向法艾尔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几年不见,连应有的礼貌都没有了,见到我要叫‘师傅’。”法艾尔的声音已经十分的苍老了。一年之前的突变,他一下子失去了女儿和小徒弟,奥西离他而去,连伍德也被拉去了军队服役。他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用自己的力量维护世界的公平,消灭所有黑袍的恶魔的雄心壮志早已消磨殆尽。他渐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顽固坚持的义理也并没有多少意义,自己所维护的公平也不过是凭着自己的喜好任意妄为,将自己认定的公平强加给所有人。虽然还在继续坚持自己的信念,法艾尔却也不再那么激进了。
法艾尔知道,奥西不再叫他师傅是很有一番原因的。一来是也许奥西认为自己不会承认他这个成为了黑袍法师的徒弟,二来是因为和黑袍法师有关系的人大多会有麻烦。而法艾尔的话则是明显地表示了友好。
这令伍德想起了过去,奥西还在和自己一起学习魔法的时候,在所有徒弟中,法艾尔对奥西是最冷漠的。但伍德却一直有一种感觉,法艾尔最喜欢的徒弟其实是奥西。伍德在想,如果成为黑袍的人不是奥西而是自己,也许法艾尔并不会放过吧。
“谢谢你,法艾尔,你给我的指导我终身受用。”奥西淡淡地说着,两人互相对视了很久,法艾尔才终于无奈的解除了火焰剑。
奥西最终还是没有称呼法艾尔为“师傅”,这也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