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我在唐人街上拣来的帮手。
经过最初几个月的累心累力的苦斗后,温哥华的几百家餐馆都跑的差不多了。偶而蹦出一两家新的,凭经验也很容易搞定。这时候,人就变成一部机器,有力气就行了,实在不需要太多的脑力。如果有一个人来帮忙,效率将会大大提高。不说别的,就说上下电梯,如果有人帮你顶住门,你就不用鸡飞狗跳地忙上忙下,一不小心米翻油洒。
因此见NO.2时常带一个帮手来送货,很是羡慕。
这帮手很难找,试想开工前你并不知道今天活多活少,如果活少还不够你一个人塞牙缝的,找个帮手且不是添累。
嗳,这帮手还真让我找到了!
话说这天在唐人街街口的金华送货,10桶20KG大油,10袋20KG丝苗米,二楼,没有电梯。通常我是将货先倒腾到货箱口,再下车用小车油米搭配地推到一楼门内楼梯口放下,如此直到全部集中到楼梯口,最后一趟要锁好车,否则货物被偷光了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本人并未杜撰,血的教训学来的。然后就是重头戏了,一手一只油桶拎上楼,2袋米叠在肩上扛上楼,唐人街旧式楼宇架构又高,二楼相当二层半,10个来回下来,整个人就洗了一个淋浴。
金华还不是唐人街最难送的,最难的是XX,紧邻权记,名字省了,因为我曾和他们打过架。本人很少与顾客冲突,这是少有的几次之一。送XX要先上一个一人高的台阶到后门,再用小车把货品从后门运到室内楼梯口,然后再用手一样一样搬下十几米长的楼梯到地下室,最后用小车推到地下室的另一端。
因为实在太难,脾气难免大了一点,再加上旁边一老广帮厨时不时学着用国语跟我逗贫,“CNMB,CNMB”,可能是哪个无聊家伙教他的,95,96年很多香港人听国语都听不大懂,可能不知道这是国语中最难听的骂人话。我一下勃然大怒,指着丫的鼻子大骂,
“CNM!再胡说八道,我TM一脚揣死你,SB!”
我人长得非常壮实,有一点儿大只佬的味道,再配上那一身送货的行头,可能有点吓人,那厮立刻噤声。
事后餐馆老板向我老板投诉,M没说什么,只是劝我避免与顾客冲突。公司起始时,老板也送过货,知道其中艰辛,轻易不得罪我们。
扯远了,还是回头说找人的事吧。
我停车时就看到一白人在垃圾箱旁转悠,经常有人在唐人街后巷收拾空纸箱一类什物拿去卖钱,因此并未在意。
等我把货倒腾到车厢口,跳下车来准备把货运往餐馆时,看见那白人正从一开小货车的人手中接过几个毫子,嘴里不断称谢,原来他是帮别人干活。我灵机一动,上前问他是否愿意帮我把货搬上二楼,要多少钱?
他说,“A few dollars(几块钱)”。
我还了一个价,“Two dollars(2元)”,他点头同意了。
二人一起一通忙活,不一时就搞定一切。我省了半身汗,他赚了2闷。
爽啊,20件货,我赚7闷,他赚2闷,这买卖硬是要得。
这白人看起来还清清爽爽,不象是在唐人街一带转悠的homeless(流浪汉),干活也麻利,遂问他是否原意再多帮我干几个钟,完事后再送他回唐人街。
他的嘴绽开了,阳光下还剩下一半多的牙一闪一闪的,连连点头。他报了最低时薪要价--6元,我还了一个5元,成交。
从此,每天我装完车后,先到唐人街接上他,送完唐人街,DOWNTOWN,及附近地区,再送他回唐人街,差不多4、5个小时,付他20、30块。如此,断断续续地一起工作了一年。
有了帮手,效率大大提高,也没有那么寂寞了。送货间隙,他喜欢絮絮叨叨地讲述他及他的家庭。
老实讲,对他讲述的经历,我一直有点迷迷糊糊,要么他脑子有点儿毛病,要么是吹点儿小牛,或是二者兼有。帮手叫D,波兰人,出生在越南。做过消防员,火中救过人,受伤而退役。D的老婆是上海人,我问他如何认识的。结果引出一段故事好长好长。
D老婆的妈妈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出来的,在唐人街近Oppenheimet Park的街上开一小咖啡馆,D是那里的长客,一来二去就熟了,老太太做媒,把国内的女儿嫁给D。现育有一儿一女。住在唐人街往东Paymur Ave附近,那一带近公司铁路,是穷人聚集的地方。
结婚多年,一直靠老婆打拼,D没有什么正经工作。我猜想D在与其妻结婚前,是(流浪汉),市政府定期在Oppenheimet Park发放食品等,常有大批(流浪汉)在附近游荡,D或许是其中的皎皎者因而入选金龟婿。在我和D一同送货的一年里,我看不出有什么缺陷会妨碍D做一份正经工作。不过听人说,人一旦由于什么原因选择了流浪生活,则很难再安定下来做点什么。
D与妻一道曾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