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回过上海。D人长得还算端正,一头东欧人常有的金发,如果配上西装领带,往上海里弄一站,啧啧。
D有着一颗孩子般单纯的心灵。每一次分给他应得的那份微薄的薪资,他那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装是装不出来的。
一次在DOWNTOWN,他忽然让我停车,然后对路边行走的一个妇人喊,
“Hi, Mary! I got a job! My boss, T! (我找到工作了!这是我的老板阿唐!)“指着我咧开缺牙的嘴笑着。
妇人明显不记得D是谁,礼貌地点点头走了。D好长时间不能平静下来,告诉我妇人是个社工,曾给他许多帮助云云。
有一次,从北温回来,到了Hasting大街,我多给了他两块钱,让他自己坐巴士回唐人街,我直接奔东去高贵林方向。
第二天,D上了我的车,激动地对我说,“T, do you know who I met on the bus yesterday? (阿唐,你知道昨天我在巴士上遇到谁?)”
没等我回答,D接着说,“My wife! she just went home after working then. We both have a job now, finally I can help her to support our family(是我太太,她正好那时候干完活回家。我们俩现在都有工作了,我终於也可以帮补我们的家庭了。)”
那一刹那,我深深地为D的人性中美好纯真的一面而感动,也进一步理解了杜甫吟“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时的心境。只可惜我阿唐自身尚且难保,有心而无力。
我在开自家小车时,通常很是绅士,从不与人争端。做了一段时间送货司机,人就转了性,时有一些小的冲突。可能是每天在路上开8,9个小时的车,常在河边,难免不湿鞋。另外,发生纠纷时,鬼佬见你是亚裔蓝领,通常言辞态度会很激烈,阿唐也不是好相与的,於是粗口手势就在双方之间展开。
一次,后面一辆货车嫌我的车开的太慢,加速超过我时,顺手就给我一个嘀嘀,我当即嘀了回去。那白人司机闻声伸出头来叫骂着。都是华人习惯忍气吞声,才把这帮子鸟人的脾气惯大了。
D摇下车窗,伸出中指,大骂一声,“Fuck you up!”
那车立刻一溜烟地开走了。
尽管一直在社会底层生活,D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有自尊的。
一次在送货中,要下到一个一人多深的地下室,D从上面把米袋扔下来,我在下面码放整齐。餐馆的华人老板大概有一点不满意我们的野蛮装卸,又不大敢对我发泄不满,火气就冲着明显是帮工身份的D来了,“You fucking don‘t do like that, It will damage my rice!(你他妈的不要这样干,我的米会摔坏的!)”
一贯温顺的D突然来了脾气,也fuck长fuck短地回嘴。老板是一个老移民,英语不错,两人居然来来回回地不亦乐乎。
开始,我还闷声一边看热闹,确实很多餐馆的老板待人极不尊重,杀杀丫的气焰也好。等到后来,老板的脸越涨越红,嘴里的词儿也跟不上趟的时候,我只好出面大声吆喝D闭嘴干活,餐馆老板才有机会扳回局面回骂了最后两句。
我陪了个笑脸,“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大人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出了餐馆,D兀自气哼哼地抱怨,很多人以为他是垃圾一般,讲话从来都是蛮横无理。过了一会儿,D的火气渐渐平静下来,有一点不安地说,“T, Will that guy call your boss to complain that?(阿唐,那人会给你老板打电话告状吗?)”
我安慰他说,“Don‘t worry about it, D. I will deal with it if something happen. (不用担心,D。如果出了问题,我会对付的。)”
第二天,D很小心地问我,“How is going everything, T? Did your boss talk to you anything? (情况如何,阿唐?你老板跟你谈话了?)”
“Nothing, nothing happened. But please don‘t argue with the customer anymore, never! That is the rule! (平安无事。不过,再也不要与顾客争吵了,这是规矩!)” 我半真半假地笑着警告他。
“T, believe me, I wouldn‘t do that……, Yesterday I just kind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