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年9月,美国加州旧金山国际机场海关。
"What is your trip for in the United States?"
"I am here for doing business."
"What kind of business?"
"I am going to introduce some Chinese software to some Chinese newspaper in California."
"How long you will be stay in the United States?"
"About one month. Here is my returning ticket."
"Excellent! Only yourself?"
"What?"
“You, one person?” INS官员指着我说。
“Yes, yes!”
“Ok, you are all set! Have a good time in the United States!”
多亏事前阿唐太来信告诉了我大概入关要问的问题,我才对答入流。只是最后的问题超过了准备范围。
阿唐太在机场大厅里等我,我过去拥抱了一下。她挣了开去,如同过去一样,人前人后,她都不习惯于有所表示。
坐上了阿唐太的车,一辆84年的5门红色Nissan,出了机场,阿唐太沿着高速公路飞驰。
这是101,这是380,这是1号,山的那一边就是旧金山,我的公司就在那里……,阿唐太边驾车边介绍。
眼前密密的车流,高速公路繁复的标识,山坡上鳞次栉比的住宅,这些我在新马都见识过了,没有引起我的兴奋。让我感到诧异和不能相信的是在我身边驾车的阿唐太,她的变化太大了,除了相貌体态没有改变之外,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完全改变!一种发自身边这个阿唐太内心深处的自信和成熟,让我很难把印象中那个稚嫩的小巧的阿唐太联系在一起。
我认识准阿唐太时,她才19岁,一个小姑娘般的大二生,以至于她第一次来宿舍找阿唐时,同屋的人以为她是阿唐的老师上高中的孩子!三年后,她变成了阿唐太,还是依旧天真浪漫。这些年来,金戈铁马,驰骋沙场,我的生活波澜壮阔,她一直是平平静静地上学,然后毕业在所里做研究。我已经习惯了她对我的依赖和信任,从来都是我来为她规划前程,指点迷津。
登陆美国的第一天,我坐在阿唐太飞驰的车里,莫名其妙地涌起一个念头,那个高高在上的阿唐形象开始摇摇欲坠。
一周后,我独自一人矗立在旧金山Sutre Heights Park的临海峭壁边,面对着烟波浩淼的太平洋。阿唐太在上班,我自己出来转转,神差鬼使的就走到了这里。
强劲的海风迎面扑来,带来了浓烈的大洋的气息,也带来了丝丝绺绺的彼岸故乡的情思。这里应该是离中国最近地方了。
这些天,阿唐太一直在教我开车。我在北京的时候,和玉敏学着开了几天车,感觉还可以。不过,这旧金山的车实在太难开,上上下下的,常常惊得人一身一身的冷汗。
然后就是银行开户,她为我单独地开了一个户头。最后是超市购物,油站加油。一路上,她极其干练的忙东忙西,指点我这个那个,我就象是一个傻子一样跟在她后面,遵旨做这个SIGN那个。呵呵,大丈夫阿唐的尊严荡然无存。
阿唐太的公司是一家纯粹中国人的公司,在旧金山是一个分部,只有几个人,大家的工作和生活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象一个大家庭一样。
我不知道是否我是过於敏感,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置身在一个格格不入的氛围中。
这些天来,下班后阿唐太兴致勃勃地带我玩了一些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和上次新马之行相比,完全是两样心情。那次新马行,我对一切的一切充满了好奇,非常投入的想了解所有未知的事物,为什么这一次美国之旅却是如此的隔膜和倦怠呢?
今天的阿唐当然知道答案,一个是匆匆过客的猎奇心态,一个是淘金者的对未来生活的茫然和恐惧。
远处的波涛之上,几点白色的海鸥在展翅飞翔,在天与海之间,自由穿梭,尽享生命的挑战与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心情很沉重,就象一头被锁住了的猛虎,突然地被投进动物园的一个铁笼之中,在方寸之地里,无助地望着外面那似乎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尽管每天都有鲜美的佳肴侍候,可我更希望自己能在属於自己的丛林里去猎食搏击。
眺望着浩瀚的大洋,思念着彼岸的中国,心里涌起了一句:恨不踏浪故园归!
旧金山秋天的早晨,冰冷刺骨,呼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