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打电话给我,说镇浩又将借款期延了3个月,不过每月的利息倒是付得很及时。说着,大牛有几分不放心地问我,“你说这小子该没问题吧?”
我当时对老杨其人已经有几分认识了,所以就跟大牛说,这些人和我们很不同,最好盯紧点儿。
又三个月后,大牛来找我,说镇浩找不着了,呼他打他手机都不回应。让我和他一起去找老杨去谈一下。
我们俩找到老杨,他低头骂了一句,“这TM镇浩!”然后问大牛是否去过镇浩家?
大牛答是,连镇浩小情人家都找过了,谁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老杨支支吾吾地说,上次在“明珠海鲜”喝镇浩儿子的满月酒,好像听他讲要在济南也开上这么一家。
“明珠海鲜”是当时京城一家很有名的粤菜馆,以价格昂贵,服务好而著名,和新街口的“山釜”一样,是大款们摆阔的去处。
阿唐当时穷,没有去过。等兜里有几个毫子后,京城的粤菜馆已遍地都是,还是没有去成,不知后来这家 “明珠海鲜”命运如何。
送大牛下楼的时候,他看见楼下摆着的电冰箱,玩笑地问老杨,他买一台多少钱?
老杨笑着说,当然是进价啦,自己兄弟还要赚钱么?
大牛跟了一句,今天没带钱,现在搬走一台成不成?
老杨一下给憋住了,如果论到当面说“不”,他比老蔡可差太多了,前不久让小青走人,还是劳动老蔡这副理出面谈的。
我一旁打着哈哈,“自家兄弟搬一台打什么紧,赶明儿大牛不就把钱送来了吗?!”
老杨只好点了头,让大牛打了欠条,我是见证人,金额是1800元左右。当时天色已晚,我们俩匆匆吃了饭,就找了一辆板车,拉着冰箱就奔了玉泉路的大牛的女朋友处。
从东四到玉泉路骑车要40多分钟,重载的板车走得慢,走到翠微路大牛的自行车又不小心别到板车上,一下断了10来根辐条,只好推着车子慢慢走,等到了玉泉路已是半夜12点多。
大牛的女朋友很漂亮,身段也好,据后来和她见过面的老杨说比阿唐太要漂亮。大牛是个180斤的大胖子,两人看起来不是很班配。有句俗话: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我信这个。
安置好冰箱,大牛一定要陪我回东四,没别的,我想是义气吧。
俩人把车子锁好后放到板车上一路往东赶,走到王府井西面的南河沿大街交东安门街的路口,被一夥联防截住了,厉声问我们板车上的自行车是怎么回事?幸亏大牛找到钥匙把车锁打开,才释然放行。
回到我的小屋,已是凌晨两点多钟。
多少年后,大牛还经常念叨那一晚上的“千里走板车”的故事。就是从那晚之后,我们成了真正的好朋友。
大牛付了1200元的冰箱钱,就不再管了,剩下的我断断续续地帮他给了老杨。
再一次见到大牛是1年以后,他刚从济南回来。
镇浩在济南真的开了一家海鲜粤菜馆,大牛在餐馆给他当了半年多的会计。
餐馆真的很赚钱,当时整个北方地区粤菜都很少见,所以生意很火。多的时候,每天流水就有5000块!
镇浩是大狱里放出来保外就医的,据说是自己用砸石头的大锤子打断了自己的腿办到的。他在北京时身边就有一帮马崽鞍前马后的,到了济南仍然是旧习不改,狐朋狗友地很快就又聚了一大堆。
钱是不少赚,可花在这帮哥们儿身上也不少,还要打点方方面面的衙门。
“如果不是我看得紧,那借出来的钱永远也甭想要回来,就这15万还差3万多。他们丫的就是一驴粪蛋子外面光,”大牛感慨地说,“那镇浩合共欠外面四十来个(万)!那有咱们的日子过得踏实。”
“不过,镇浩确实义气,高兴起来分钱都是1吨1吨(1000元)的给!”大牛又补充说。
接着,他又说了许多半年多的趣闻。什么讨债的一来就合伙装大个唬人,不停地进去请镇总签字;什么黑社会来砸场子时,镇浩如何博命的;什么济南的小姑娘如何直率而多情的。
在他平静的话语下面,隐藏了多少辛酸和痛苦,我就不知道了,每次我们的谈话,他都是显得很乐观。
大牛在我认识的朋友中,无疑是一个异类。
一次我俩一块儿吃猪头肉下酒,他突然跟我说,“阿唐,你知道我是回民吗?”
我当时就被嘴里的一口酒呛了一下,他挥了一下手,“嗳,没事没事,吃,吃,接着来!”又是一筷子肉下了肚, “我不吝那个,我只是不当着我老爸面吃。”
大牛的老爸是回族,老妈是满族,爸妈在甘肃搞勘探,大牛从小跟姥姥在北京长大。
从济南回来不久,大牛就辞职去了印尼雅加达,一年后才回来。他乱七八糟的关系很多,神的很。
特别要提到的一点是,大牛从未将他因为我牵线借款导致丢失公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