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等等我!”聂榛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聂枫却越跑越快,一直跑到悬崖边上,站在悬崖边朝聂榛招手:“妹妹,快来看,这里有云海!”
聂榛好不容易走到聂枫身边,果然发现那山下,是茫茫云海,如同置身仙境。聂榛不由自主张开双臂,却不料聂枫拉着她的手跳下了云海……
聂榛被电话铃惊醒的时候,仿佛真的在坠落的过程中,呼呼的风让她几乎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她狠狠捏了自己一下,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寝室里。
哥哥?她并没有哥哥,也不认识什么聂枫。
她走下床,接起电话。
电话那端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低音而磁性,好似那第二十一根弦。
“你是……?”聂榛确实想不起他是谁。
“我是聂枫。”
聂榛惊出一身冷汗,竟忘了搭言。
“不认识我吧?是这样,艺术节不是要开幕了么,我编了个音乐剧,需要一个弹筝的女孩儿。”听口音是个北方人。
聂榛这才想起来,学校里是有一个叫聂枫的,据说很有才气。
“听说你筝弹得很出色,而且还有一架上好的古筝。所以想请你出山。”
“那……我看看剧本再说吧?”聂榛犹豫片刻,留下转圜的余地,为的是看看聂枫和刚才梦里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等聂枫站在她面前时,聂榛定睛看他,虽然长得倒不像,眼神却很像。聂榛收住遐思,泡了杯花茶给他,自己倚在橱上看剧本,其实更多是在思量着眼前的人与刚才的梦。半晌,不知不觉间已将剧本翻到最后,她正要开口拒绝时,却看见聂枫那双诚恳清澈的眼睛。
“答应我吧。”不知道为什么,聂榛觉得自己无从拒绝,几乎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聂榛的心里冒出一个许久许久不曾出现过的人影——城隍庙的算命先生。那先生只有在她幼年的时候见过一次,此后自己不但没去过,想也没想到过这个人。说起这位先生,倒有段渊源。
聂榛和寻常孩子不同,她有个古怪:自她降临人世,睁开眼睛,就会在夜间看见神妖仙鬼人;而闭上眼睛,就可梦见未来。小孩子自小见着这些,只当是人人可见的东西,倒也不避忌不害怕,可等她学会开口说话,无意将这些告诉父母时,他们却说她喜欢小孩子胡思乱想,自然了,他们看不见。小聂榛一看见他们那不以为然的神气,总是不解,但问起他们,除了说成天小脑袋瓜子不知道动什么小脑筋,就别无他话,因此聂榛后来也不与他们说了,只是每天等夜幕拉开,看神仙与妖怪。
说实话,并不是每一夜的故事都精彩,有时候精彩过了头就成了惊悚,不过幸运的是,天窗上还有忽闪的星,好象无数盏赐她勇气的灯,陪她一起听夜的声音,看游荡在夜里的精灵,因此聂榛也不害怕。当然起决定性作用的原因还是神、妖、仙、鬼、人五界并不相交,如果偶有关联也只是因为彼此间有恩怨未曾化解。于是她每夜眨着忽闪闪的眼睛趴在窗棂上看周围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神仙鬼怪的影子,乐此不疲。
当然,也有例外。有的人生前有怨恨未解,死后化为厉鬼,鬼是会伤人的。聂榛一旦看到魂魄里透出怨恨的鬼,就会不顾一切尖叫着跑到爸妈的房间,躲去爸爸怀里。因为只有在父亲的红色光环里,她看不见鬼神,也没有危险。
次数多了以后,父母对她的举动和言论感到困惑不安,终于决定领她去看心理医生。
黄医生是她父母的好友,细细诊断了一回说是这孩子没什么,只是想象力太丰富。聂榛对这样的论调太熟悉,因此只是撇了撇嘴,连争辩都免了。这一次诊断不了了之,小聂榛被父母领回家,被父亲进行了一次深入浅出的唯物主义教导。
可巧的是,这一晚的家庭聚会上,有人信了小聂榛的话。这个人就是聂榛的舅妈。她笃信佛教,知道聂榛的情况后说孩子的眼睛干净,可能真的可以看见什么,说着推荐了城隍庙附近一条小弄堂里的一位算命瞎子。
聂榛的父亲觉得这说法太荒唐,即刻表示反对,但聂榛的妈妈却动了心,于是第二天,三大一小,四个人在城隍庙狭窄的弄堂里找到了那个瞎子。
那瞎子不等他们走进,就说了句:“这孩子魂灵不全。”他声音沙哑,却异常有力。
“怎么说?”聂榛的舅妈问。
“说不得。”瞎子说话的语调像在说书。
“有没有什么回避的办法?”
“名中有解。”
“名中有解?”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倒是聂榛喃喃自语:“榛……”
聂榛的舅妈喃喃自语了片刻,忽然悟道:“大师可是说,让她去学筝?”
瞎子答说:“灵异之性太过不可,筝可抑之。”
第二天聂榛的家里就多了一架古筝。
果然聂榛自此不再尖叫着闯进爸妈的房间了。不过聂榛仍然可以看到那些鬼怪神仙,只是他们都离她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模糊。随着年岁见长,聂榛的魂魄渐